“那就给我滚,带上那个病怏子和那个狗屁大夫。”林虑说完,最后看一眼寿昌公主,掀开帘子出去。
“带我一起走。”林虑话音落下不久,孔阳仰头看原君游,满脸委屈和恐惧。
“当然。”原君游一拍他的肩膀,满眼笑意。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就放下心来,也跟着笑,笑容美丽脆弱得好似水中月色,手轻轻一搅就碎。
“林虑不会放他走。”我提醒道。
“她会。”原君游道,之后立马掀开帘子跑了出去,过不多时,又跑回来,对孔阳笑道:“她同意了。”
“可她怎么肯?”我皱眉到。
“少侠我珍藏多年的黄金送给她了。罢了,财去人安乐。”原君游长叹。
原来是这小子是将膝下黄金送了出去,这个答案反倒教我更加疑惑。为了原君游,她怎么肯;为了孔阳,原君游又怎么肯。我猛然间发现,自己其实不懂得他们。
“你带他们走,我要留下。”我对原君游道。
“什么?留下?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下?你还真想去做反贼?反大梁朝当然功德无量,可是靠那些人不行。”
“是为了那个女人。”孔阳看着我的眼睛说,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
“对,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也看着他的眼睛说,一点没把他当作个孩子。
“哈哈哈……你就是为了个馒头,为口饭留下都比为了那个女人值。你以为我那个,那个死鬼老爹从前为了什么会那般信她、倚重她?”他冷笑,脸上满是那种半大小子特有的愚蠢狂妄,令我作呕。
“当然是因为她比你强,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好大夫,呵,真是个好人。”他说。
我懒得再同他计较。
“你要为那个女人留下,那躺在这里的女人和躺在绾云楼的那一个又怎么办?”原君游问。
“总有办法,反正天下好大夫多得是。”
“你不管她们了,我是可以再去找别的大夫,就看她们的造化。可你又怎么办,她眼里可没你,刀剑也无眼。”
“等她醒了,你们就走,不必管我。”
“好,我不管你,反正也管不了。”他叹口气,掀开帘子,与孔阳一道,走到夜色中去了。
“我一定会找到他,一定会为我们找到他,一定会,一定……”他们都离开后,只有寿昌公主的呓语充斥这间冷清的屋子。
我走到她床边,坐下。她的额头已经不是很烫,唇上有了血色,一点嫣红,面上泛出桃花色。
她是个美人,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可却并不留恋。
当夜,寿昌公主醒来,原君游带着她与孔阳连夜遁去。
☆、心如蛇蝎
秦吉安和穆厉带着手下满山乱窜,捉回不少逃兵,不,是逃匪。
林虑面对那三十多号灰头土脸的家伙,心平气和,温言相劝:“陈州路途遥远,去了也是前途未卜。各位兄弟若不愿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也不勉强。还想回来跟着我的,就上前十步。想下山去自奔前程的,就领几贯钱,领些干粮再走。走了就走了,念着这几年的情谊,莫要将山上兄弟卖给官府。”
林虑话音落下,三十多人骚动一阵,就有十来人走上前,林虑对这些人微一点头,一挥手,让他们退到一旁。另二十多人自领了钱粮,一起走到林虑跟前揖别,异嘴异声,有道珍重的,有道后会有期的,又一起转身走了。林虑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我竖起耳朵也只听见了后半句:恕不相送。
一阵箭雨过去,这二十多人竟一个未死。
箭大多射在他们手脚上。一群刀手冲上去,砍瓜切菜一样将那些还插着箭的手脚砍下,接着地上虫子一样扭曲挣扎的人棍与他们的手脚一起,通通被丢进了阎王洞。
洞口堆满干草木柴,穆厉将火把递给林虑。林虑持着火把,作势要扔过去,又猛然收手,火把差点甩到秦吉安脸上,惊得他急忙后退两步,但还是被燎了几根眉毛。
“怎么,不烧他们了?”穆厉一脸天真地失望。
林虑认真考虑了半响后,问:“白瑶花和将军,也要烧掉么?”问完又自己摇摇头。
关于令林虑举棋不定的那俩人,孔阳早已对我多过嘴,白瑶花的父亲是林虑第一任主人,麒麟将军是林虑第二任主人。
当然,“主人”二字也可以换成“丈夫”。
我无意游历一趟人间地狱,无奈林虑的话不得不听。随我一同进到阎王洞去的几人也是一脸怆然,没走几步,左脚就被咬住,低下头,就对上了那人棍血红双眼,他四肢断处还在不停流血,他的脸很熟悉,等我的左腿也开始流血时,我才想起,他叫罗洪。
“别傻站着,还怕他活吃了你?”穆厉一脚踢飞罗洪。
我们在阎王洞浅处找到了林虑舍不得烧死的那个白瑶花,在深处找到了那个麒麟将军。
林虑在洞外见到这三分人,七分鬼的两个牵挂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火把扔到洞口柴堆上,柴是干柴,火又见了风,故而烧得极旺。
被浓烟和火焰侵袭的阎王洞里不断传出惨呼和怒骂,极为凄厉。这刺激了一些平日里只爱杀人放火的悍匪,他们饶有兴致地捉住一捆干草,点燃了,投进洞中去,互相比较谁投得更远,比平日里比较谁尿得更远还要兴致高昂。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阎王洞中的哀嚎和怒骂如同柴草的灰烬一般,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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