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不不不,圣上!吾皇!您别杀我!求您别杀我!别杀我!!”
利刃欲封喉,太子炽浑身颤栗,声泪俱下,颤声求饶。
“太子胆小,你这样吓他,莫不要活活吓死了他!”
殿外一阵银铃笑声。
一位明眸皓齿、艳色逼人的美妇,从稳稳停靠的战车上款步而下,徐徐走进内殿。
一手抚着凸起如孕有七、八个月的肚子,一手托腰,虽是身怀六甲之人,却步步生莲,风情万种,走到太子炽面前,一句“许久未见、炽郎安好”尚未说出口,鼻端已闻得阵阵恶臭,惊得她急退几步。
“哎、炽郎你!你……”
直退到燮王身侧,美妇惊愕过后,面露轻蔑之色,睨着曾经的夫君,如今的亡国太子,她以手掩鼻,轻啐一声:“你怎的如此没出息!”
“圣上、蓥……娘娘,饶命!饶小的一命!”
太子炽裤裆下湿漉漉的一片,臭味难挡,——燮王以剑挟他性命,他竟吓得涕泗滂沱、屁滚尿流!
“侄儿,你好歹是皇家子嗣,怎可如此、如此……”
如此的贪生怕死、懦弱无能、胆小如鼠!
有辱皇家颜面!
燮王瞠目结舌,手中的剑一挪,他皱眉如避污秽之物,也往后急退了几步,万般嫌弃的挥一挥手:
“罢了!本王杀你、只怕玷污了‘太阿’!自今日起,庙堂之上再无你太子炽,去当个庶民,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这胆小鼠辈!”
王者剑,斩,也要斩配得上它的英雄。
如此狗熊,斩了,反而折辱此剑盖世锋芒!
燮王不屑杀他。
“……草、草民谢圣上不杀之恩!”
褫夺了太子封号、皇家子嗣名分,贬为庶民的李炽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对燮王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的那一瞬,李炽半阖的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怨毒、憎恨之芒。
他暗自咬牙,咬破了嘴唇,泪水混着血水吞咽而下,人却五体投地、战战兢兢地匍匐在燮王与……她的脚下!
忍下奇耻大辱!
偷得一线生机!
渊帝三个儿子——
二皇子拼死一战、六皇子离宫出逃,二人殊途同归,都被割下头颅、死无全尸。
反倒是这个最不可能活命的太子、渊帝的长子——炽,一直被众人瞧不起的他,竟又保住了性命!
鞫容偷瞄一眼“庶民”李炽,看他再次以缩头乌龟般、懦弱胆怯的姿态,“降”得一线生机,苟活下来,他不禁咋舌:
这满裤裆的屎尿齐喷,他是怎么做到的?
装鳖装得炉火纯青,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厉害、厉害!
“这人是谁?”
燮王身边的美妇率先注意到——一直默不吭声跪在角落里的鞫容。
“草民不知!”李炽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草民进殿时,看到他已被父皇……被渊帝老贼捆绑在这里,草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
撇清干系,毫无瓜葛了,即使待会儿发生些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他。
“渊帝老贼将他绑来的?”
燮王两眼一瞪。
鞫容却毫无惧色,抬头看着他,笑答:“是!”
“他为何绑你?”
“我是个道人!”
“道人?道人不得入京,你来此做甚?”
“本真仙卜得他的死期,来给他念往生咒!”
“你能料算他的死期?”
剑芒吞吐之间,划开鞫容罩衫。
罩衫之下,果真露出玄色道袍,——倘若渊帝真个见了这道人,听他讣告死讯,却不一刀砍了他,只绑着他,却是为何?
燮王眼底几分猜忌,“而他竟不杀你?”
“他舍不得杀我!”鞫容笑笑,仰起脸来,张扬着一抹勾人媚色,“他平生最爱美人,而我,就是个美人!”
嘶——!
美妇杏目圆睁,瞪着他,倒抽了一口气。
李炽匍匐在地,看不到脸上表情,头上发丝却微微颤乱了。
如此道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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