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夫人是个奇人,一把年纪了,仍然爱打扮,爱倒腾花粉香膏的。媳妇孙女们都受不了,只有荣玉乔总是能笑眯眯地对老夫人的一切奇思妙想捧场。
这让老夫人大起知音之感,没几天就不认别人了,整天只念叨着“乔乔”、“乔乔”,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般。
老建阳侯为人fēng_liú,在世时后院储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每日上演宫心计,好戏连台唱,让外人看饱了笑话。大概是这些女人斗得太厉害,虽然老建阳侯fēng_liú一世,从不为任何一个女人停下寻芳的脚步,除了正房夫人生的两个儿子外,竟只有一个庶子健康存活到了成年。
已经有了两个优秀的嫡子,对孽枝上结出的这唯一一枚果子,老建阳侯并不在意。这庶子窝窝囊囊的长大了,没什么本事,只依附着嫡支过活,干些管家仆役的活计。
这庶子虽然本分又平庸,倒生了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儿荣瓷。这女孩儿越长越好看,胜过建阳侯的女儿们许多,出去做客,也没见过有比自己强的,本以为自己就是天下少有的了,不想又来了一个荣玉乔,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父母却比她强了不知多少,行事也大方惹人夸赞,更可恨的是容貌之美丽也与她不相上下。
她本是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称,平生自负美貌,自然难以容忍荣玉乔的存在。这日一抓住机会,立刻就想陷害她出丑。
原来京中有个德郡王府,他家的小郡主最是交游广阔,因偶得了几盆名贵稀奇的茶花,便下帖子请人来赏花。荣玉乔身为荣家嫡女,父为太守,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赴宴的那天,她打扮得十分精心,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容貌,经过华服靓饰的点缀,更是美得天怒人怨,一路上惹来了不少或隐晦或明显的嫉妒视线。
她浑然未觉,还开心地笑,只有荣瓷看着她,暗地里咬碎了牙齿。
既是赏花,就少不了作诗,少年少女们隔湖相望,各作各的。荣玉乔不想胡乱出风头,推说不会作诗,并不参与。
本以为没有她什么事儿了,没想到荣瓷悄悄的把写有她名字的字条放入了盒中。
当小郡主从盒中取出一个纸团,展开念出“荣玉乔”三字时,她都傻了,但身边忽然多出无数陌生的闺秀,伸手推着她出去,还七嘴八舌的笑说“恭候妹妹大作了”、“妹妹貌美又才高,正是一段佳话呢”、“妹妹快作出一首好诗来,佳人丽句”……
她迷迷糊糊的被推到桌案前,等回过神来时,手里已经被塞了一根毛笔,四周全是用信赖亲热的眼神看过来的人,已成了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荣瓷躲在人群后,以袖掩口暗笑,就等着她出丑取乐,谁知却看见她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随后提笔写下一个个端正秀丽的小楷。
顷刻诗成,小郡主拿起来扫了一眼,诧异地念道:“犀甲凌寒碧叶重,玉杯擎处露华浓。何当借寿长春酒,只恐茶仙未肯容①。”
众人哄然,互相看看,一时脸上都显出意外至极的神色。
她们都识文断字,纵然不是才女,也有起码的鉴赏能力,自然听得出,这诗虽算不上能流传千古的名作,放在这么一场寻常的宴会上,也应算是魁首了。
“好!”人群外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磁性的声音,伴着几声击掌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假山后转出两名男子,一人玄袍玉带,高大俊朗,五官莫名的深沉冷峻,一人跟随其后,圆脸白肤。
她们认出这玄袍男子正是当今的第五子敬王,忙莺声燕语的行礼“敬王殿下万福”。
只有荣玉乔还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被这男子直直望过来的、深沉莫测的目光锁得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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