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轩被两个男人抓着,毫不留情地硬塞到了里面。
沉重的金属声后,盖子关上,最后一丝光被遮蔽后,是完全被隔绝的,漆黑的世界。
这里很狭窄,以杜云轩身体的瘦削,也被挤压到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处于这种没有任何光而过度拘禁的情况下,连呼吸也觉得很困难,彷佛身体上方体积不多的空气变成了固体,沉甸甸压着肺部。
不到一分钟,杜云轩身上的丝绸睡衣就被汗水打s-hi了。
热,而且闷。
暴晒在炎炎烈日下的金属盒,彷佛变成了一个烤炉,恐怖的热炙烤着杜云轩的每一寸皮肤,脸上渗出了汗珠,但他没有伸手擦去,四面都是带着铁锈味的金属板,把他困得无法动弹,连伸手擦一擦汗都做不到。
就像,被生生埋在地狱里。
「放我出去!」杜云轩用力乱踢,「兰迪·莱亚,你这个虐待狂!我永远不会成为莱亚家族的一员!」
他叫到嗓子嘶哑,没有任何人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会,也许是一辈子,他难受得晕了过去。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阿波罗热盒里,而这里的温度似乎更高了。
没有被关在里面的人,无法理解漆黑、动弹不得的拘禁,和无可逃避的高温,三者结合的威力。杜云轩很希望自己可以再晕过去,但这种酷刑的程度并不激烈,不会让人产生足以晕厥的剧痛,所以更为折磨人。
他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却无法看见任何一点微小的光,每一秒都是无法形容的煎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艰难的呼吸,再极安静之下,自己的呼吸声也变成了一种变相的折磨,他听着自己绝望的喘息,感觉水分从身体里被高温蒸烤出来,一滴滴流失。
古策。
古策。
古策……
杜云轩在心底轻轻叫着那两个字,希望可以从这个名字里找到一丝力量。
他也许找到了一丝力量,但是找不到一丝清凉,每颗细胞就像放在火上烤一样,是的,像火,无声而残忍地烤着他的生命。
杜云轩的脑子渐渐被混乱占据,眼前似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片火焰的红。
好热。
好烫。
恐惧笼罩着他,他根本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爸爸?妈妈?」他光着小脚丫从睡房里跑出来。
走廊的一侧正在燃烧着,他一开门,热浪就舔过他的手,疼得他往回缩。
「妈妈!妈妈!」他害怕地大声叫着,没有人回答。
家具燃烧时烈烈的声音让他不知所措。
「爸爸!」
好热……
好热……
好热!
火一直追着他,他拼命地逃,他找不到爸爸和妈妈,不过他找到了自己的小熊,这是他最喜欢的小熊,平常他会抱着小熊睡觉。但妈妈今天说小熊也要爱干净,说要把小熊带去洗澡,等晒干了再让他继续抱着小熊睡。
为什么小熊会掉在地上?
妈妈呢?
他把小熊紧紧抱着,在原本熟悉,现在却被火焰变得很可怕的家里拼命跑。
小熊不要怕,我带你一起去找爸爸妈妈。
小熊不要怕。
好热……
好热……
古策,你在哪里?
你给我的小熊呢?
杜云轩不知道自己在阿波罗热盒中晕过去了几次,那些烧得皮肤一阵阵剧痛的火焰,还有光着脚丫,抱着毛绒小熊拼命跑的自己,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热坏脑子产生的幻觉。
他依稀记得整个过程中,盒子打开了一次,有人给他喂了一点水,又把他继续关在里面。
他渴得嗓子冒烟,但同时也恨给他喂水的人,补充水分让他更清醒地体验到被关在盒子里的痛苦,被折磨着经历从清醒到浑浑噩噩的整个过程,痛苦而残忍。
喂水的人,是兰迪。
看见亚力克西亚受到教训的可怜模样,他曾经有过一刻心软,考虑把亚力克西亚放出来。但迷迷糊糊喝下清水的亚力克西亚,嘴里居然反覆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和什么熊。
实在是可恨。
所以喂完水后,兰迪又把他关了回去。
直到太阳下山,兰迪才把杜云轩又放了出来,他问杜云轩吸取到教训没有,杜云轩虚弱得无法答话。
兰迪把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低头打量那张俊美憔悴的脸。
「你觉得我对亚力克西亚的教导足够吗?克里斯。」他问管家。
「我觉得,兰迪少爷,您做的一切决定都是英明而且仁慈的。」管家流利的回答,充满了年月才能锤炼的智慧。
「从前我很疑惑,为什么父亲疯狂地爱着凯尔文叔叔,却又要对凯尔文叔叔作出那么多残忍的事。现在我终于明白,如此迷人,又如此倔强,有着这般魔x_ing的宝藏,并不可能唾手可得。你必须征服它,不择手段地彻底征服。」兰迪苦笑着,沉吟片刻,作出了仁慈的决定,「亚力克西亚还需要继续教导,不过,在他身体恢复之前,我会给他一点时间。」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淡然的口吻问,「我要的名单,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管家拿出几张写得整整齐齐的纸,「这一张是凯尔文少爷当年曾经交往过的朋友的名单,这一张是和凯尔文少爷在家族事务上接触过的人的名单,这一张,是当年服侍凯尔文少爷的人的名单,包括伺候生活起居的佣人,和保护凯尔文少爷人身安全的保全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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