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神巨震,瞬间明白了今天早上别墅安静异常,连个人影都不见的原因。
半晌他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大、大少……”
“坐。”
管家哪敢坐,慌忙退后了半步:“大少您——您是怎么找到这——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
顾远加重语气:“坐!”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他的声调,甚至于周身散发出的气场,都有股压倒x_ing的力量迎面而来。
管家反哆嗦了一下,慌忙走到餐桌边。
顾远把j-i骨头都挑出来,拣了炖得烂烂的红枣放在汤碗里,又仔细撇去汤上的丁点油星。在这整个过程中他面沉如水,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直到最后一星油点都彻彻底底从碗里撇出去之后,他才慢悠悠道:“我是做了什么坏事,让你们都这么怕我?”
管家一个激灵,立刻低声道:“并、并没有,大少!”
“那你们一个两个争着偷跑,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嗫嚅不敢言。
顾远盛完汤,又挑了一碟韭菜虾饺,一碟蟹黄豆腐,几块咸r_ou_酥脆的小烧饼,并一笼n_ai黄软嫩的流沙包,零碎整整齐齐放在托盘里。他那双有力的手布满枪茧,做这一系列事情简直半点烟火气都不带,稳稳当当有条不紊,出乎意料地不给人任何突兀感。
不知为何管家打了个寒战。
顾远明明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示,但就是给人一种针刺般的可怕——那种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强烈冷酷又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管家在顾家做了三十年,连在顾名宗身边工作的时候,都没有过此刻如坐针毡的感受。
顾远突然问:“这两年来照顾我生父,挺辛苦的是吧?”
“……”管家心中一沉,足足过了好几秒才不安道:“对不起大少,当时情况特殊,并没有——来不及通知您,所以我才擅自……”
“要不是看在方谨的面子上,你眼下已经不在这里了。”
管家冷汗刷地涌出,刚要起身道歉忏悔,就只听顾远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因为我隐瞒了顾总的事情,对不起大少,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的身家x_ing命……但我现在可以告诉您所有事情,当年顾总他——”
“不是这个原因,也不用你来解释。”顾远淡淡道:“我再恼火,也知道什么叫天各有命,跟你这样的人关系不大。”
管家哑口无言,十分局促地待在那。
只见顾远将崭新的汤勺、木筷放进托盘里,又仔细叠了块消毒加热的擦手巾,说:“其实我是在想,你明知道方谨应该待在g市由我照顾,但因为他想要离开,你二话不说就跟着他来了。你那么顺从听话,哪天方谨想不开要自杀,你是不是还给递刀子?”
这话落在耳朵里不啻于一道惊雷,管家慌忙起身想要辩解,但惊惧之下连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还没支吾几句就被顾远无情地打断了。
“行了,我需要一个合格的管家,不需要老好人。既然方谨把你弄过来,从此你就待在这别回顾家了,这房子和地皮既然是方谨给的,我也不会要回去,留着养老吧。”
管家完全没料到自己能被这么轻易放过去,当场愣在了那里。
却见顾远端起托盘,也没有任何假手他人的意思,就这么端着他给方谨选的早餐,径直往二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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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推门而入的时候,方谨已经刷完了牙洗完了脸,有点浑浑噩噩地坐在床上,似乎还在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自己荒诞不经的梦。
紧接着他抬头看见顾远,茫然无辜的神情刹那间变了,仿佛十分惊讶、慌乱和瑟缩——但那混乱中竟然还有一点点开心和期盼,明明是非常细微隐蔽的情绪,顾远却一眼便精准地认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回应,只轻轻把托盘放在靠阳台的小圆桌上:“过来吃饭。”
方谨看着他,谨慎地没有动。
顾远问:“难道要我过去喂你?”
“……”
“过来吃饭,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方谨迟疑不定。本来他生病后思维偶尔就有点糊涂,一大清早起来脑子转得更加慢,顾远几乎能透过他那凌乱的头发,看见一团浆糊的大脑在磕磕绊绊地冒泡。
半晌他终于没能战胜来自顾远的吸引力,穿着已经十分宽大的睡衣,慢吞吞站起来走到圆桌边。
顾远猎豹般猝然起身,一步迈到他身边,拉开椅子把他按了下去。
“……”方谨别无选择地坐在圆桌前,眼睁睁看着满托盘鲜香扑鼻的食物,只见顾远神态自若地坐回他对面,拿起一个小烧饼吃了起来。
他看上去是那么正常,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仿佛没看过那封信、仿佛不知道方谨的野心和斑斑劣迹,仿佛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留书出逃都从没发生过一样。
方谨拿起筷子却不夹,低头盯着那碗汤,半晌才低声问:“……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他要是有没生病时一半的敏锐,就能察觉到自己话里浓浓的不安和试探有多么明显,而那点脆弱的掩饰又多么苍白可笑。
顾远当然捕捉到了。方谨现在的所有情绪就如同他本身一样,在顾远面前没有任何隐藏的余地,只要伸手就能抓过来,然后像一层层剥开花苞那般,残忍地扒个精光。
——但顾远并不想那么快吞吃胜利的果实。
他要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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