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出云心里欢喜,轻声道:“小香你醒啦,是我,小柳。”
聂小香手脚僵硬脑袋混沌,但见一室昏黄灯火温暖如旧,远处小桌上摆着些碗筷匙盏,鼻中犹能闻到浓浓粥香,一时恍如回到四年前师徒相依为命的旧时光,不由痴痴地怔住。
半晌,才如梦初醒般扭头,看着柳出云嘿嘿笑道:“我还没冻傻,我认得你是小柳。”
小夫妻二人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忙张罗些热粥热汤端来给她。吃喝停当,苗心兰收拾碗筷,柳出云坐在一旁看着聂小香,眼睛眨了又眨,欲言又止。
聂小香恢复了些元气,心知他必定是想问丐帮大会之后的事,便略去自己所受折磨,简略大概地说了,柳出云气得双目泛红,咬牙道:“难怪老帮主会猝然亡故,难怪沈清风要栽赃萧长老陷他下暗牢!”恨恨捶了土墙一拳又道,“沈清风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
数月不见,小柳手脚断筋处伤口已养得十分好,虽然再无内力,却也和常人无异,聂小香捏着他手腕翻来覆去看着,随口应道:“无妨,他敢栽赃萧老鬼,敢挑断你的手脚筋,我自然也没让他好过。”
小柳一愣:“你弄死他了?”
聂小香嘿地冷笑,横他一眼道:“在你心中小爷我就这般心狠手辣?”
她虽是在抿着嘴笑,小柳却在她眼底见到了狠厉与痛快之色,不知为何想到数月前苏星海重伤一事,顿时心中豁然亮堂。
顿了顿,他又埋怨道:“你回家来,也不事先招呼一声,若不是我出门打酱油从镇东头过,你怕是埋在雪里冻成冰渣子也没人瞧见。”
柳出云早将聂小香当成家人,一番话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聂小香心里欢喜,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哪知道江南下这么大雪!”
夜里风雪未歇,隔壁小柳鼾声轻微,小夫妻二人早已沉睡,聂小香坐在窗下,就着微弱雪光端详手中的一柄短刀。
说是刀,模样却更肖似剑,两尺长两指宽,刀身轻薄如纸,色泽乌黑似是难以分辨哪是刀背哪是刀刃,这么一件古怪的东西,却便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绣春刀。
唐问天以为聂小香有意愚弄他,却不知绣春刀藏在玄铁棺下并非是假话。聂小香在棺内挣扎,无意触到机关,但见棺底轻响一声缓缓打开,竟是有两层棺底,夹层中藏着的赫然便是绣春刀!
寻常刀剑奈何不得玄铁棺,但绣春刀采星石铸就,削铁如裂纸,切开棺盖逃出义庄便是易如反掌。聂小香毕竟体虚,将绣春刀藏在衣内,在雪地中蹒跚走出半日便昏倒荒野,幸得柳出云经过捡了回来,万幸救回一条小命。
她把玩着绣春刀,一时心头悲喜交融,十数年来的荏苒光y-in凝成一点微光,落在刀尖上。
大雪又零星下了几日,待放晴已是到了除夕。柳出云与苗心兰离开沧州回到桃花镇,仍旧做些小买卖,也稍有积蓄,年底特地沽酒买rou,备好蔬果,留下聂小香一道过年。
除夕夜爆竹声震天,小柳多喝了几杯酒,拍着她肩膀劝道:“聂三师父一直还在找你,小香你……”
聂小香只微微地笑,半晌才道:“我其实也想见他,但却又怕见到他。”
白鹤山一别,已近一年,她靠着补心丹苟延残喘,也不知道哪一日便会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美梦离得近了,总是有几分不真实,聂小香纵是再聪慧机智、胆大嚣张,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去触碰这近在咫尺的希望。
柳出云不再多言,敬酒三杯,忽地见她叹了口气,乌黑晶亮的眼中陡然跃起柔光,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笑嘻嘻道:“好罢,明天我就去江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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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时分,江宁府聂家大宅。
聂三不在府中,莫秋风进内堂通禀,出来见客的却是聂连环。
聂连环亲自奉茶,上好的云顶香,一两百金的茶叶,聂小香随意几口咕咚咚灌下,鲸吞牛饮豪爽无比,便见聂连环脸上罩上一片乌云,想是心痛至极又不好开口,不觉哈哈笑了几声,大为爽快。
莫秋风生怕出事,立在内堂不敢离开半步,聂小香却毫不在意地笑道:“莫掌柜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个毫无缚ji之力的弱女子,厚颜无耻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畜生王八蛋才会厚脸皮伤我。”
言下之意,若聂连环动手,自是坐稳畜生王八蛋之实。
莫秋风难得地笑了笑退下,聂小香又灌下一杯茶,才慢慢道:“聂连环,我与你做笔交易如何?”
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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