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妾十五为君妇,陛下待妾,情深义重,陛下若去,妾岂有独活之理?妾愿随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个小名唤作蛮蛮的女子,雪肤花貌,生就一副玉般无瑕的绝美容颜,此刻花容虽血色尽失,面上亦沾满泪痕,望着后帝的目光却充满了坚毅和决绝。
她推开了刘琰,自己站了起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下巴微微仰着。彼时岚风袭衣,裾带狂舞,整个人宛若飘飘欲飞。
刘琰失声痛哭,放开了她,猛地站了起来,伧的一声,拔出长剑。
“啊——”
伴随着刘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凄厉大吼声,冰冷的利刃,深深地刺进了她温暖而柔软的心窝。
第2章 前梦
“蛮蛮!蛮蛮!快醒醒!”
耳畔响起一个温柔又带了些担忧的声音,接着,她就被推醒了。
小乔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这张她已经睡了两年的床上,只是,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出来,已经汗涔涔了。
边上与她同眠,方才又推醒了她的,便是堂姐大乔,伯父兖州刺史乔越的女儿,小名阿梵,今年十七,比她大了三岁。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故时常同衾而眠。
大乔见她终于醒了,摸了摸她额头,发现都是冷汗,急忙披衣下床,也没惊动外间已经睡着的侍女,自己过去点了油灯,拿了帕子替还躺在那里的堂妹仔细地擦了汗,又怕她着凉,拿了件自己的干净小衣帮小乔换了,最后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小乔正有些口渴,感激地接了过来。
大乔坐在床沿边,望着她喝水,叹了口气:“又魇着了?蛮蛮,从前我记得你睡的很稳,最近两年是怎么了,时常见你魇梦,是不是不小心在外头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么明天我跟母亲说一声,请个神婆来家里看看?”
小乔的母亲几年前病故,伯母丁夫人对小乔也十分怜爱,常嘘寒问暖。
小乔忙摇头:“姐姐,用不着。我真的没事。”
大乔接过碗,放回到桌上,还是不放心:“你方才到底梦见了什么,浑身都冰成了这样?”
……
这样的梦境,从两年前,小乔莫名地魂穿到了这个乱世里的女孩子身上后,就时常出现。
但是她知道,这并不仅仅只是个噩梦。
看起来,那时候她不但成为了兖州东郡郡守乔平年方十二的女儿小乔,而且,也刻印了小乔前世短短一生二十年间的所有记忆。
方才梦里的可怕一幕,就是自己前世临死前的最后场景。
梦里的一切,是如此的血腥又真实。
刘妃,那个死于宫人刀下的才十三岁的女孩,死时盯着自己的那只眼睛所s,he出来的诡异目光,即便是此刻,她人已经醒了过来,还是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心口,现在也仿佛依然留着那柄利剑刺入时带来的透心痛楚与寒意。
她不想再回忆了,朝大乔蜷缩着靠了过去,喃喃地道:“只是梦到被一只恶虎追赶而已……”
大乔笑了,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倾身过去吹了灯,摸索着钻回了被窝,抱着小乔,轻轻拍她后背,柔声道:“别怕,阿姐陪你睡觉。”
小乔嗯了一声,靠着大乔柔软而温暖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
大汉定康七年十一月的小寒月光,被窗牖的窗纸细细地筛过,静静地照白了床前的一片地面。
小乔心神渐渐地定了下来,闭上眼睛。
但她再也睡不着觉。
身畔的大乔仿佛也和她一样。
她以为小乔睡着了,轻轻地替堂妹拢好被角,自己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小乔听着大乔的呼吸声,知道她的心事。
……
兖州双乔以美貌而著称,名满河南,时人有“洛水十分神,双乔占八分”之说。大乔十岁的时候,与当时势力很大的东平太守崔家儿子定了婚约。不想两年前,大乔十五岁,正预备出嫁时,东平被任城周群给攻打下来,崔太守父子皆阵亡,婚事就此了断。
一晃两年过去,大乔十七岁了,四方求婚者几乎踏破门槛,但婚事总是不顺,一直蹉跎至今。直到半个月前,大乔才知道了一件事,父亲已经决定,要将她嫁给年初刚夺取了河北的魏劭,以婚姻加兖州地势作手段,求好于魏劭,以便能在任城周群的攻伐下获得喘息的机会。
现在使者已经被派遣去往魏劭如今所在的冀州,伯父正焦急不安地等着来自对方的回复。
……
“我吵到你了吗?”
大乔觉察到小乔并没睡着,有些歉意地问。
“不是。”小乔轻声道。
片刻后,昏暗的夜色里,小乔听到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问她,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魏侯与我家有仇,应该不会接纳这门亲事的,是吧……”
小乔沉默了。
两年前,在莫名小乔之后,她一直暗自希望,自己记忆里的那些关于前生,或者说,将来的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她惊恐地发现,那一切仿佛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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