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闪动着笑意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黑白分明,他的目光里除了揶揄还有些别的意味:你忘了你现在是透明的,欧文,你根本挡不住我——尽管如此,我依然感谢你的好意。
欧文瞪着他,既郁闷又沮丧。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到底是怎么看见我的?
汤姆无声地回答他:顺便说一句,是我把你变成隐身的——即使不是如此,以你的身高也不足以完全遮住我。
欧文恼火地狠狠瞪了汤姆一眼:——见鬼!
麦格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她又说话了:“……不,我当然不会从那里下去,我要去一趟公共休息室……是啊,那里真该大修一次——何况今天是周四。”那个送她从旋转楼梯下来的人好像又跟她说了两句什么,麦格后退了两步,从欧文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绷得紧紧的挺拔背影,她的嘴唇现在一定抿成一条线了。“……不了,阿不思,谢谢你的好意,”欧文隐隐听见她说,“但我一点儿也不想吃什么小曲奇,不,任何点心我都不……晚安。”
麦格沿着走廊,朝欧文和汤姆藏身楼梯的反方向离开了。直到她瘦削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长廊尽头,欧文才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现任的格兰芬多院长和未来的女校长米勒娃·麦格由始至终都是他在霍格沃茨最敬畏的教授——当然他所指的由始至终可能并不包括伏地魔教授在霍格沃茨任教的那段时期。
路过那些沉睡的肖像——有几幅会偷偷睁开眼睛,目光随着大步在它们面前掠过的黑色身影移动,然后又飞快地闭上眼假寐。汤姆也来到那头丑得出奇的石头怪兽面前,就在麦格刚刚站立的地方,他低声对那只石兽说了些什么。
毫不意外地,那只石兽跳开了,墙壁分裂成两半,欧文跟着汤姆走进里面。旋转楼梯越升越高,终于,他们来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前。汤姆轻敲了两下门上那枚狮身鹰首兽形的铜环,邓布利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这无疑是一次预约后的造访,直到此刻,欧文才确定了汤姆和他不算是不速之客。在办公桌后邓布利多看上去既安详又从容,他丝毫看不出疲态,蓝眼睛在半月镜片后闪闪发亮。
“抱歉,我事先并没有想到,所以没有多准备一把椅子,不过没关系——”邓布利多语气轻松地说。他挥了挥魔杖,一把椅子在空中旋转着出现,然后“噗”一声落在地上,和本来有的那一把扶手椅并排,“坐吧,我想你们一定走了挺远的路。”
汤姆挥了挥魔杖算是回应邓布利多的招呼,下一秒钟,欧文发现自己现形了。其实他觉得这有点儿毫无必要,反正这屋子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能毫无障碍地看见他。
“坐,”邓布利多又说了一遍,然而他自己却站了起来,走到一个放满酒瓶的柜子前悠闲地倒了两杯葡萄酒和一杯黄油啤酒,“在走了远路之后来点儿喝的,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汤姆说,“你太周到了。”
“老实说,你的主动联系真有点儿让我惊讶——抱歉,欧文,只能给你黄油啤酒,我当然不能在这个年龄给你一杯威士忌,如果你现在还是比利,事情就好办多了——总之,汤姆,在最近不太安定的局势里,你的到访可以说是件挺令我高兴的事。”
在邓布利多叫出“汤姆”的时候,汤姆明显有些不快皱起了眉头。除了欧文之外,邓布利多大概是现在唯一会当面称呼他教名的人。显而易见地,只要这个名字不是出自欧文之口,他依旧会对其产生强烈反感。然而他没有反驳或呼纠正什么,既然他从前的申明从未起到效果——邓布利多已经回到办公桌后,正朝他遥遥举杯,汤姆懒洋洋地顺从了这间办公室主人的好意,作为对这杯饮料的答谢。
喜欢表现出轻松和格外快乐的状态根本就是邓布利多固执的习惯,应对这种表现的最好办法就是随他去,或者至少显得像邓布利多一样愉快。
他们谁也别想支配谁。
——欧文敏感地察觉到这间圆形办公室里的气氛变了,那两个举着红酒杯的人正在不动声色地较着劲。
门后镀金栖枝上的一只凤凰扭过身去,动了动翅膀,然而那其实只是福克斯在酣睡中的小动作。欧文看似心无旁骛地呷着他的黄油啤酒,又像是对那只色彩绚丽的深红色大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实说,他竟然好像古怪地从这只凤凰的身上看到了某些维克托的影子。
“多么熟悉的一幕,”邓布利多终于主动打破了沉默,他笑吟吟地说,“这让我想起有两次你来霍格沃茨求职的场景。在冬天,汤姆,天气比现在糟多了——你现在看上去比那时好多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你的脸色多苍白啊。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并不怎么喜欢教书,但我由衷感谢你在这学期并没有教授我的学生们一些超出范围的知识,如果它们也能被称作知识的话——”
“抱歉,”汤姆冷冷地打断了他,“但我想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你进行年终教学评估的,邓布利多。”
“当然,”邓布利多不以为意地微笑着,丝毫不介意被打断,“当然。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汤姆随手把酒杯放在身边的一张矮桌上,而他的食指有节奏地轻击着桌面:“得了,我们把话说开吧——你当然知道我需要什么。”
“但我也有猜错的时候。”邓布利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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