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余家欣。”
“你好,梁纪业。”
她呵呵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家父余克俭。”
余家——香港的豪门望族之一。原来面前这位是名门之媛,她开门见山地自报身家,但语气中没有炫耀之意,只显得她为人坦诚。
我一笑,说:“那麽我有这个荣幸送余小姐回家吗?”
“就等你这句话呢!”看来性格也颇为活泼。
“要不要去喝一杯?”车上,余家欣突然开口。
见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她解释说:“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我不由苦笑,我已经到被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透的水准了吗?她这时又说:“不用觉得难为情,我大学学了六年的心理学。”
“噢?是因为兴趣?”
“没错,想知道这个世界多一些。如果是事物呢,亲自去看一看摸一摸试一试就可以了,但人则不同,如果没有正确科学的方法是怎麽都没办法了解其内心的,所以我下定决心学好这个。”
“看来你已经学有所成。”
“只能说比普通人敏感那麽一点点,人的奥秘太多谁都没有把握一一掌握。”
“为什麽那麽想了解他人?”
“大概是因为想通过了解他人来了解自己……”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下来,有些好笑地看著我,说:“我怎麽感觉你更像一个心理学家?不知不觉就让我说出了从来不对别人说起的话。”
我笑笑没有回答。
最终还是把余家欣送回了家,为她打开车门之後,我说:“今天有些晚了,改天一定和你去喝一杯。”
“那麽说定了。”她淡笑著与我交换了行动电话的号码。
回到家意外地看到客厅的灯亮著,打开门陈安坐在沙发上抽烟,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呼呼地灌进来。
我换上拖鞋打算直接上楼,身後的人这时开口:“怎麽?跟我在一起被人看到很丢脸所以生气了?”语气中满是冷酷的讽刺,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还没说什麽,他倒先发起脾气来,我站定转身看著陈安,说:“你送她回家怎麽不顺便留宿,嗯?”
“你到底在说什麽?”他怔了一下,然後烦躁地露出一脸“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
“我在说什麽?我在说被人看到又怎麽样?谁用你那个什麽奥黛丽来帮忙?”
“奥黛丽又哪里让你不痛快了?那次我们在警局你以为真的没有记者拍到,要不是她帮我压下来,你我能走到今天?”
“这麽说我要感谢她喽!”
“不然怎麽办,你愿意让人猜忌你?”
“陈安你少拿我当作借口,你自己不也是想著如何让这段关系避人耳目!”我脱掉外套甩在沙发上。
“我这麽做是为了谁?”
“我知道你为了谁!”我有些口不择言了,“一边享受著花花大少的名声,一边还有充满了神秘感的地下恋情,陈安你的生活还真够丰富啊?”
“你——”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我,好半天才找到语言:“梁纪业你也够了,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病,才找你这麽一个不懂得回报感情的冷血人,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想我的感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自从跟你上过床之後,我就没碰过任何一个男男女女的手指头!你现在因为这个来指责我!”
“少说得像情圣一样!”
“赵浩辉那次我就知道你很怕——是真的很怕,一点也不想让我们的事情公开……”
听他提到赵浩辉,我有些迟疑。其实我和陈安都知道,那件事已经触及到了彼此之间关系上的某种底线,让我们感到不安的并不是赵浩辉这个人,而是由他所引发的对自己的追索和拷问。双方都拒绝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以免过早地揭露某个仍然时机未到的玄机,这也是为什麽我们都在事後绝口不提有关赵浩辉的一切的原因,也使得那场风波突兀地开始又突兀地结束,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蒙混过关。
“以我的性格,我想让全世界人知道我和你梁纪业躺在一张床上!你说我为什麽搞什麽地下恋情?嗯,我为什麽?还不是我知道你是个众人眼中的王子殿下,不敢随意破坏你的良好形象!我什麽时候这样为某人忍耐过?”话说到最後,陈安的语气几乎充满了委屈,不过他努力掩饰著不让自己太过难堪。
“……我跟我妈说了我们的关系。”沈默了一会儿,我缓缓开口。
陈安惊讶地抬头看著我,仿佛不能理解我这句话的含义。
“你想让全世界知道,而对我来说只需要让我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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