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认真听了半天,“我真是没法理解年轻人了。苗苗,你这到底是打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了,姥姥都糊涂了,要在一起就好好的,这是干什么?你不理人家,要是人家一生气就断了念头结婚了呢?他又不是没人要。到时候你可不要回家来哭,姥姥的心脏可受不了你要死要活的。”
我耷拉了脑袋,低声说,“手机不是一直响着吗?”
我姥姥恍然大悟,叹了口气,“这孩子。姥姥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跟他也生了气。可是苗苗,他要是个女生,不管他干了什么,你至于这么苛待他吗?你觉得男生粗笨,抗得住摔打,跟男生就小心眼吗?”
我一阵心烦,“我跟女生更小心眼。他不是总觉得自己一把年纪活在狗上就……”身后的门铃突然响了,我一把丢开书就跳了起来,绕开沙发往门厅跑。
我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如果靳昶不来找我的话我怎么办,如果靳昶来找我的话怎么办,我推开门,靳昶就那么站在那里,手里捏着电话,门开了就站在外边沉默地看着我,屋里我的手机像背景音一样在唱歌。
我真希望我把手机关了,或者扔在卧室里。我不是想弄出这样羞辱他的场景,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让他进来,还是怎么样,手机铃声断了,我妈正从厨房里问是谁来了,然后就走了出来。我回头看到她停在屋子的中央,看到门外的人,脸色古怪而克制。
我转过头来,靳昶还在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当着我妈的面,他伸出一只手来握了我的手一下,只一下,仿佛生怕我会生气。我不知不觉地吞咽了一下,重新盯着他的眼睛,碰了我的那只手冰凉得没有温度,手心带着重重的汗。“苗苗,”他低下头,低声在我耳边说,“我能不能跟你再说说话。”
我推了他一把,他任凭我把他推得后退了一步,眼神温柔得可怜,我穿上鞋一步跨出门去,把房门在身后关了回去,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我听见他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像是从水底游上来,透出了郁结已久的第一口气。
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新年的第一天已经暮色低垂,我们住的地方在一片森林公园的附近,远离市区的高档社区,也就意味着夜晚常常极度的寂静。我拉着他的手走了几步,他就开始挣脱我,我转头看见他在解自己的衣扣,恼火地一把扯住他的大衣领口,“我用不着穿你外套。”
我出来的太急,还穿着衬衫,可是我也不是穿男友外套的女生。本来我就有气,说得也急,动作也粗鲁。靳昶痛苦地看了我一眼,路灯下他的神色凄凉无奈。我也不是要这样,看他的样子连忙去拉他的手,他看着我拉他的手又苦笑了一下,“去哪?”
“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说话。”我说。
“真好。”他叹了一口气,可是没有任何好的意思,“你还愿意跟我说话。”他重新抬起头四顾,郊外比城里更觉得冷,夜幕下那些从树林里吹出来的冷风其实已经让我瑟瑟发抖。
我们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一家新开张的日本料理店,门面装修的古拙,红色的灯笼照着轻雪飞舞。店门微张,店里的热气不住地往外冒,门口雾气氤氲,怎么看着都像是适合分手和久别重逢的地方。我一时兴起,跟靳昶说,“要是在这里分手,各自成家立业,再过上二十年偶遇,也来这里坐坐,那也是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靳昶脚底下就像生根了一样,站着就不再想进去,一阵冷风过来我连打了几个喷嚏,靳昶看了我一眼,叹口气就拉起我进了门。
料理店的外间都满了,我们只有两个人店家犹豫着不想让我们进包房,可是现在是大年初一晚上七点,再晚也不一定有客人来了。靳昶跟店长说了几句,大概是给这家店临时加了个最低消费制度,我们终于得到了榻榻米的包房,还是临窗的。
我坐在榻榻米上,一边烫酒一边暖手,跟他说,“你付账,我可没有带钱。”
他也不吭声,从坐下就像进入了待机模式,静静地看着我鼓捣酒壶,热气袅袅上升。我分给他一只酒盅,自己也摆上一个,给他斟满。
“苗苗,就算你决定了分手,可是怎么会这么开心呢?”他低低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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