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才潜入宫中的男人手中提着一壶佳酿,显然已是微醺,他脚步略有些虚浮,揽住眼前的人的肩头,低声说道,“慕涯,我寻到阿凉了,他却不愿同我走……”
慕涯神色一黯,接过男人手中的酒壶放到一旁,半拖半拽的将人送入了房间,颇是艰难的安置到床榻之上。
安神的熏香自小炉中氤氲开来,将卧房蒸腾出丝缕不同寻常之意,他俯下`身子在男人唇角轻擦而过,便坐在一旁,再无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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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窗沾染着浅淡的月色,在殿内的砖石上镂刻出纹路,已是深夜时分,宫内一片静寂,只能听闻微风扫过树叶的轻响。
慕辞动作极轻的走近床榻,掀开遮盖着的重重帷帘,见阿凉安安稳稳的睡着,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他取过小桌上的药油倒在掌心,摩挲着直至温热,这才细细的抹在阿凉身上各处关节之上,以缓解那缠绵筋脉骨骼之上的激痛。
自阿凉坠马以来,腰骨碎裂不得行走,便只能整日躺在床榻之上,他怕时日一长,阿凉的肌r_ou_萎缩僵硬,便日日晚间抱着人在温泉池中浸泡,再辅以药油滋养身子,饶是已有近一年时光,却再不曾有半点损伤。
慕辞修长的手指揉`捏在那细瘦的手臂之上,无色的药油流诸于那病态的苍白肌肤之上,他神情极是专注,不停的揉`捏按摩着,直至整整一瓶药油见了底,这才起身洗净了手。他替榻上的人掖好被角,行至桌前平宣备墨,执笔写下,“三生缘定画情丝,白头之约书鸿笺。”
他将那一纸婚书妥善叠好,收进怀中,待到明日一早便拿给阿凉来看,忙完这一遭,慕辞便也脱下外袍,枕在阿凉身侧,揽着心上之人慢慢睡去。
忽而小窗一动,隐匿在夜色中的男人收回了指尖的暗器,在殿外站了良久,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独自离去了。
待到辰光初起,慕辞早早便起了身,备好了温热的布巾放在一旁,替刚刚睡醒的人擦拭着脸容,阿凉老老实实的窝在慕辞怀中,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忽而丝丝钝痛缠上他的心肺之间,渐渐连成一团火线,惹得他耐受不住的低喘起来,偏过头去竟呕出了一小口鲜血。
慕辞也并不惊慌,此情此景他亦是见过数次,阿凉每每发作起来便会急喘不止,厉害些即会呕出血来,他从怀中掏出个不大的小琉璃瓶,倒出几粒药丸送入阿凉口中,不出片刻便止住了咳喘。
阿凉尖瘦的下颌掩在衣领之下,那颗小小的泪痣颇有些黯淡的枕在眼角,他抬手扯住慕辞的衣角,怯怯的问道,“主子,哥哥是不是走了?”
慕辞浅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回应道,“他留了字条,说是替你去寻药治病,还嘱咐你好好休养身子,他不日便会回来。”
他边说边将那字条送到阿凉手中,见阿凉极是小心的接过那张纸攥在手心,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整整齐齐的折好塞在个小香囊里。
慕辞见那小香囊被撑的鼓鼓囊囊,开口打趣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好玩意?”,阿凉一听这话,满脸羞哧的捏着那香囊,扯开那绳带,内里的物件便显露在慕辞眼前,都是些零碎的小东西,几根有些旧了的发带还有些编好的平安结被装在最上层,下面还有些旧日里慕辞赏赐给他的小玩意,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好东西,却被这般妥帖收藏着。
他紧皱了眉间,往日累积的愧疚太过沉重,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忙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红筏,送到阿凉手中,细细的念了其上的字句,“这是你我二人的婚书,凉凉你可要好好收着,我虽是坐拥大辽万里江山,却只有你一人一直在我身边,无论日后如何,你定要信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十九章
长明山巅,积雪终年不化,奇珍异草藏匿其间,据传可医治百病,然而却不曾有人能在那天险之中全身而退,寻得良药,久而久之,便成了个奇谈罢了,以供世人谈资。
巍峨山峰素裹辽远,携着冰冷的空气钻入行人的鼻腔,男人头戴斗笠,着了件极是素雅的墨色长袍,他手中紧紧抱着个长形匣子,疾走了几步忽而重重跌倒在雪地之上,丝丝缕缕暗红的血渍慢慢氤氲开来,将那原本洁白的雪地染得格外凄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强撑起身体直起身来,鸦羽般的墨发凌乱的粘在满是冷汗的脸颊之上,他死死咬着牙,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几颗药丸胡乱塞进口中,方才恢复了几分气力,极是狼狈的向着山中行去。
繁复华丽的宫殿一角初露端倪,隐在云海雾气之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铁索连在悬崖两端,男人抬手擦去额角覆盖的冷汗,将那方才闪现的虚弱隐藏的不见半点踪迹,他旋身而起,几个腾跃之后便停在那宫殿之前,门前守卫的教众均俯首于地,不敢稍动。
他在那曲折廊柱之间缓步行着,正欲踏入庭院之中,“敛之。”一把极是柔媚的男声自他身后传来,带着些噬魂销骨的暧昧,那人的手指游移而上,轻抚过他的脊背,落在那修长的脖颈之上。周敛之阖目不语,任凭那人动作,扯开他的衣袍,露出满是伤痕的脊背。
“非要去寻什么药草,把自己折腾的满身是伤。师哥我好生心疼啊。”男人低低笑了起来,手指尖深深陷在那伤口之中搅动起来。
见得那极擅忍耐的人微微颤抖起来,压制不住的低咳了一声,从口中挤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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