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笑著,可衬著身後残阳如血暮色蔼蔼的光景,竟是说不出的惨淡。
若说澜渊是惨淡,那麽那位勖扬天君就更不知该说是什麽了。
勖扬君的到访澜渊并不意外,只是当勖扬君站在面前时,澜渊却不敢相认这是自己那位清逸出尘高傲过人的小叔。
银发带紫,龙印紫杉,穿戴不变。只是面容消瘦,狭长眼眸中充满血丝,一看便知许久不曾休息,更遑论一身浓重的酒气和凌乱的步伐。
澜渊终於有些明了那天的大雨中墨啸是怎样的心态:“小叔是怕侄儿在人间烦闷,特地来让侄儿看一回笑话的麽?”
勖扬君对他的嘲弄充耳不闻,慢慢地摊开紧握的手,掌中是一小块青色布片:“他跳下了轮回台,我……我竟抓不住他……就在我面前,他跳了下去……”
脸上露出几分悲悯,澜渊看著勖扬君小心地将布片收入怀中:“刚好有坛琼花露,小叔可要尝尝?”
不待他回答就命银两取来亲自给他斟上。勖扬君怔怔地看著酒杯出神:“我翻遍了天崇宫都不曾找到……”
“你嫌弃这酒太甜。”
“呵……”勖扬君却忽然勾起了嘴角,眉眼弯弯,眼中竟有透明的液体落下,滴入杯中时仿佛能听到“咚──”的一声轻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嗓子都是沙哑的,“他什麽都未给我留下。”
“小叔若不嫌弃,剩下这半坛就当是侄儿孝敬您的,如何?”同是悔不当初的天涯沦落人,澜渊亲自将他送至门外又把酒坛塞到了他手中,“人间一直是他的向往,如今他得偿所愿心里该是高兴的。”
“我会去找他。”紫眸中划过一丝坚定,勖扬君沈声道。
“小叔,这……这是何必?文舒他不会……”惊讶之下想说文舒定不愿再见他,可又觉太伤人,澜渊一时语塞,“两相折磨,何苦呢?”
“我不管!”一直八面不动的脸上已布满疯狂之色,高涨的气势掀起纱衣重重,连说话声也陡然提高不少,眼中更是晶亮得诡异,“他一直是我的,千万年前他就已是我的人!休说是他成为一介凡人,哪怕是轮回成一丛蓬草,他亦只能待在我的身边!自始至终,他都只能是我的人!澜渊,你听仔细了,他愿不愿不是由你来说,下回若再叫我听见,即便是天帝的颜面也休怪我不讲情理!”
“小叔……”被他的狂态生生逼退一步,澜渊犹想再作劝说,勖扬君却跃上云端如来时一般急速远去。
长叹一声“孽缘”,担忧著文舒即使牺牲长生不老之身也换不来片刻安宁。
鼠族的帖子还未送到,狼族的喜帖却由狼王亲手送了来。
早就听银两说过,未来狼後的肚子里都已经有了狼族的少主,澜渊便忍不住指著墨啸道:“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狼王,为了一己之私竟连食九十九颗人心,妖界岂可再容你!”
墨啸忙摆手辩解:“二太子你可不能胡说,旁人还好些,若是那个篱清知道了,他第一个毁了我的内丹。”
“那你家少主是怎麽来的?”澜渊知他狼族有不传之秘,却一直不知详情,此番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一番。
“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东西。”墨啸也大方,就一五一十地道来,“我族有块祖传的墨玉,说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用剩下的,历代狼王的j-i,ng血都在上头,时间长了就带了些异处,如果人类戴上多少要沾上点妖气,体质也就介於半人半妖之间。因此可使人类女子怀胎。”
“怪道说到你都要在前头加个‘色”字,还真是有道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硬让你拐成了一只妖怪。”澜渊展了扇子,笑得越发肆意。
墨啸也不恼,从袖中取出了大红烫金的帖子递给澜渊:“上回擎威成亲你不来是情有可原,这回我的大婚你要不来可说不过去了。”
澜渊的笑容僵了,低头看著帖子沈思:“他……来不来?”
是狐族的篱落少主找上了狼王府理论,狼王这才有妻有子,这事兽族间都传遍了。那麽於情於理都要请上狐王篱清的。想到相见,心中半是兴奋半是苦涩,我想见你,可你可愿见我?如若不愿,岂不是两相尴尬,不如不见。
“本王成婚,你们一个个摆个苦瓜脸给谁看?喝杯喜酒是能药死你们怎麽著?”墨啸见他神色踌躇不由气恼,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盅,茶水立刻ji-an出了一大半,“你倒是给我个准话,来还是不来?”
澜渊抬起脸,满脸歉色:“我……在下谨在此祝狼王狼後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不顾墨啸难看的脸色,将手中的茶水一干而尽:“听说狼王的酒窖近日遭劫,正巧有些天宫里头的薄酒,还望狼王不要嫌弃。”
“哼!”恼怒的狼王拂袖而去。
留下澜渊一人独自对著手中的扇子发呆,相见不如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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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自是一派喜色,满宴都是喧哗笑声,只有这里一角冷冷清清,有人自斟独酌淡看著眼前的欢声笑语。
上一次来狼王府赴宴还是数百年前,也是这般的热闹与欢腾,只是不见当年妖娆的蛇族舞女,满座fēng_liú子也多半娶妻成家不再敢放浪形骸,更无人似笑非笑敢将一双墨蓝眸扫过来惹得他心头火起拔剑相向。
新人正在行礼,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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