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飞机准时降落在云城,景闻带着唯一一件婚前大件不动产潇潇洒洒地上了出租车。
易虞同手同脚地坐着,僵硬地像是初中第一次在全校面前上公开课时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笔直的道路,使劲把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给塞回去。
景闻好整以暇地看着易虞安安静静的侧颜,突然伸手在他后颈r_ou_上捏了一把,易虞嚯地吓了一跳,整个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差点没跳起来,他啪的一下打掉黏在他身上的不明物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看见他正在屯粮备战呢,还来捣乱。
景闻锲而不舍地将易虞满是冷汗的手抓在手里捂着,有些后悔吓着他了,景闻叹了口气,失笑:“都说了我别紧张,我爸妈早知道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怎么催过我,肯定早就默认了。”
易虞僵了僵,又马上放松下来,他没有去看景闻,只是握紧了那只包裹着他的温热的手。
景家并没有住在中心繁华的地带,反而是建在了郊区依山傍水的地方,易虞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上那座冷艳十足的别墅,久久无语。
景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挑了挑眉,“怎么,美人虞有什么感想?”
易虞应景地调成冷艳模式,撇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腐-败。”
景闻愣了愣,闷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意料之外,又或是情理之中,景太太很漂亮,是一种岁月眷顾的漂亮,也很温柔,是一种让易虞久别重逢的温柔。
“真的呀?”景太太抿唇轻轻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托着一双格外清亮的桃花眼,“那位老太太真是幸福,有机会一定要去连微好好看看。”
易虞屁股挨着沙发根本不敢不坐下去,使劲笑着点头,景闻随手放了东西将他稳稳当当地按了下去,易虞身体一僵,尴尬万分地瞪了景闻一眼。
景闻好脾气地笑笑:“自己家里,客气什么。”
易虞:“……”
景太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景闻你别欺负虞虞脾气好,虞虞也是,别老是纵着他,他这人可不经纵了。”
易虞:“……”
他该说什么,不愧是母子呢,喔,还有那个他一进门就一直在沙发上沉默翻报纸的景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您一直在偷偷看我,还有,您报纸真的拿反了,真的。
晚饭的时候,景闻的弟弟回来了,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进门的时候正满头大汗地抱着篮球,景太太温柔地叫他景枢,易虞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多少年前曾见过的那一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
易虞愣愣地看着,直到一双手霸道地覆上眼睛。
“……你干嘛?”
景闻哼哼地把易虞转过来,哼哼唧唧地说了句不许看别的男人,易虞嘴角抽了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他看见景枢抱着篮球在门口站了半天,突然凑近腼腆地笑了笑,十分识相地叫了一句嫂子。
易虞:“……”他觉得今天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免得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晚餐在一种迷之温馨的气氛下进行着,除了易虞要时不时对景闻踩上几脚之外,易虞也是在晚饭之前才有机会好好地参观了一下整个景宅,之前在外面看起来冷艳十足的别墅里面却装修地意外古朴温馨,见过景闻一家人之后,易虞看着客厅里占了半面墙的全家福,沙发上还留着某位少年没看完的漫画杂绘,矮几上的动漫马克杯和紫砂茶杯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块,他看着穿着围裙走出厨房的景闻,轻轻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不过七点多一点,易虞看着站在大门欢送他和景闻的一家人,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点想笑怎么办,一顿饭下来他还是没能和景先生说上几句话,因为景先生全程充当背景板和吉祥物,还是那种特冷艳特高贵的那种,不过易虞对着那张和景闻足有九分像的脸也实在是紧张不起来,更何况现在。
易虞摸了摸左右两边大红包默默叹了口气,景闻说是要上楼拿东西,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易虞有些尴尬地咳咳,正想说些什么时景太太先开口了。
“原以为景闻这辈子会拿着打着蝴蝶结的手术刀往我们面前一放,说是要跟手术刀结婚来着”,景太太弯着眼睛,十分遗憾,“没想到到头来也能领个活着的回来,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易虞;“……”这样真的能放心么?
景太太眨了眨眼睛,“虞虞是个好孩子,我们知道,也从心底祝福你们能走到一起,”
易虞愣愣,“我——”他哽了哽,眼睛不在这地眨了眨,有什么东西轻轻漫出了心脏,像是初春的一股暖流一点一点流过深冬曾冻结过的每一寸土地,有点熟悉,有点陌生。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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