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包里摸出眼镜戴上,将整间宿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量了一圈,接着越过一床军绿色的被子,几只颜色各异的拖鞋,又毫不犹豫地踢飞了一个红色的水桶。他顺着梯子爬上床,准确无误地把被窝里的人揪了起来。
几乎是瞬息间,昂贵的眼镜摔到了地上,右边的镜片上结了一层蜘蛛网。
他见怪不怪地把试图继续往被窝里钻的人往床边一拉,忽然腾空的感觉让那人彻底醒了过来,下一个拳头已经呼之欲出。
“一个小时。”见到来人,挥拳的人松开了手,慢悠悠地把毛衣套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足够表现出他的睡相并不好看,他毫不在意地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抻,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去看了灯会。”许晟书皱了皱眉头,“谁准你睡我床的?赶紧给我下来回你家去。”
“你既然没有按时回宿舍,那这张床就被我征用了,我睡一会儿也无可厚非。”男生冲着他晃了晃手指,“你搞那么大动静是想把老师引来?不怕暴露你跑出校去看灯会的事?”
男生爬下床,从床底下摸出一双拖鞋穿上,拖着步子走到洗漱台前,扭开水龙头,胡乱抹了把脸。
“三年办一次,有时间就去看了看。”
“你不像是会看这种展览的人。”
男生穿上外套,随手抽了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看着许晟挂到一边,他眯起眼,忽地说道:上别着的那个乐符徽章呢?”
“啊?”许晟书扭过头看了一眼,“掉了吧,我也不清楚。”
“那可是我们上次活动拿奖,全团每个人都有的纪念品。”男生摇了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把它弄掉了。”
“别y-in阳怪气地说话,快点走。”许晟书皱了皱眉,又飞快地舒展开,“反正我也不会再碰乐器了。”
高三学生的睡眠时间总是少得可怜,许晟书刚爬上床没来得及做完一个梦,刺耳的闹铃声就强行将他的大脑唤醒。
他飞快地坐起身摁掉闹铃,换好衣服,对着墙上贴着的计划单看了一眼,确认了今天早上要背诵的内容后才下了床,抽出书架上的一本单词书,夹着洗漱用品进了隔间。
“哎,昨天那家伙又来了啊。”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人也跟着进了隔间,一嘴泡沫,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他:“他怎么有宿舍钥匙的?”
“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来过了?”许晟书记下这一面的最后一个单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他的手机掉了啊,手机。”男生漱完口,“就那个s_ao包的粉壳手机,一看就是他的,完全跟我们宿舍的风格格格不入嘛。”
“我收拾好了,先去教室了。”许晟书把单词书合上放到台子上,洗掉手上的泡沫,“回头记得把手机还给他。”
住校生到的早,班上的人只来了不到三分之一,后面的黑板上用醒目的红色粉笔写着调考倒计时,靠后排的位置坐着几个人正讨论着数学题。
许晟书拉开椅子坐下,还没来得及从桌肚里抽出书来,就听见外面的广播开始了每日清晨的播送,如同高山融水缓缓流淌的乐声并没有让他们平静而刻板的生活激起一点波澜,每个人依然安静而漠然地挥动着手里的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直到早自习开始,课代表打开白板放了今天的早读计划,他的同桌仍然没有来。许晟书停了笔,抬头看了一眼白板上打着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前几天出了小调考测验成绩时,班主任就一直y-in晴不定,这几天常常抓一些人做典型案例给他们看,让他们本就沉闷而紧凑的学习生活变得更加压抑,整个教室里都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如果喻奕今天还迟到了的话,那就是撞在了枪口上,神仙都救不回来。
可他没想到,喻奕并不是迟到了。
“喻奕吗?”班长在纸条上写下回答,又递回给他,“他被调到隔壁班了呀,你不知道吗?这次小调考有条线的,只要低于线的都会被老班踢出去。喻奕好像是压线来着。”
“学校不是说高三了班级不会有变动吗?”
“这个也说不准的,何况老班的x_i,ng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班长写道:“不过我听说老班是为了把他亲戚的孩子加进来,才把喻奕踢出去的。看着吧,等会儿我们班就要多新同学了。”
喻奕一愣,仔仔细细地把纸条上的字又重新看了一遍,因为攒得过于用力,指节都泛起了白。
附高每次大考班与班之间都会定下一个分数线,低于的就会被从本班踢出去,高于的可以选择更好的班,以前也出现过隔了一个周末来班上就少了人的情况。但自从升上了高三,学校就取消了这个规则,以免让学生更添压力。
许晟书没想过,因为个人私欲而强行塞人进来这种事情会出现在自己班上。他把纸条撕碎丢进后面的垃圾桶,转头就看见教室门被打开,班主任领着一个看着有点缩头缩脑的男生走了进来。
那男生身上穿着的校服被画得乱七八糟,拉链也只拉到胸口处,露出里面的t恤衫上那个像是用劣质颜料画出的图案,校裤裤脚被挽了上去,露出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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