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持续发出被忽略的不满声,宫绛打个激灵,习惯x_i,ng往床头一摸,没摸着手机,过了老半天,才在床头桌上找到。
他指尖触上手机的一刻,刮到了下方的塑料纸皮,仿佛被轻刮在心口上,留下一串触动的痕迹。
宫绛指尖一僵。
手机下压着的杂志摄入眼眶,杂志崭新得连塑料外包装都没有一丝褶皱,最亮眼的首部印刷着漂亮的美术字体——《尚左》。
手机屏幕滑稽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0:03a.m。
五点半的闹钟没有响起,有人悄无声息地关掉了他的闹钟,然后替他买来他念念不忘的杂志。
手机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杂志上的模特脸庞,宫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姿势是自己的,身材是自己的,可是脸呢?
只要挪开手机就能看到脸,但勇气在一刹那从指尖流走,荡然无存。
看吧,面对现实,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至少他曾在杂志上留下了一半的他。
是的,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眼而已,一刀都不怕,还怕一眼?
他沉痛地闭上眼,胸口起伏几下,颤抖地摸上手机,深吸一口气,猛地拿开——
刹那间,他的灵魂连着每一滴血液都凝固了。
没有换脸,没有ps痕迹,真真实实的,每一部分都是他本人,甚至连那条伤痕都清晰地横亘在脸上。
闹钟的叫嚣声恰好停止,房间陷入沉默的寂静,静得几乎能听到胸腔那一颗心跳动的声音。
宫绛不敢相信地将杂志捧到视线最近的地方,眼瞳死死地聚焦在自己的脸上,真的是他,不是别人,那就是他,完完整整的他。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着。
——“我多希望能再上一次封面,再走一次t台,不不,只要再上一次封面就满足了,只要一次……”
这是他哪怕酒醉时,也能清醒说出的梦想。失了双翼的梦想已无法飞翔,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有人会扶起他受伤的双翼,带着他一起翱翔。
“呵呵,”他不由自主地盖住眼睑,“搞什么……”他想笑,想放肆地开怀大笑,可是笑容却在看清周围一切时,凝在了唇边。
“祝小绛生日快乐,快高长大,早日成为时尚教父!”
“宫哥,祝你生日快乐!以后有酒喝别忘了兄弟们!”
“宫哥,你永远都是我们大哥,生日快乐!”
……
千言万语,凝固在张张卡片上,书桌上,像童话故事一样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贺卡就贴在礼物上。
他的兄弟们大都是三大五粗的糙汉子啊,现在却像女孩子一样,为了给他准备礼物,j-i,ng挑细选,将一样样j-i,ng心准备的礼物摆在他面前,讨他欢心。什么打火机、茶具,连变形金刚模型这种小孩子的玩意都送来了,明明是很滑稽得可笑的礼物,宫绛却毫无笑意。
扎堆的礼物中,一瓶放满纸鹤的玻璃瓶最显眼,宫绛颤抖地打开玻璃瓶,拿出纸鹤,只见每一只纸鹤翅膀上都写着熟悉的“宫绛”两字,似乎赋予着什么含义。纸鹤内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一笔一划书写着著作人的细心和温柔。
“今天你给我做了蛋糕,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蛋糕,很开心。2017年11月15日。”
“今晚看到了流星,我向它许了一个很大的愿望,期望你能梦想成真、永远开心。2017年12月3日”
……
浓情厚谊渗透在字里行间,每一墨都深深印在心上。
今天,是他的生日吗?他恍恍惚惚地拿出身份证,对着上面的出生日期,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3月5日、3月5日……
手机上的日历也显示着这一天。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从来没过过生日,也没吃过生日蛋糕,更没将生日告诉兄弟们。
生日就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第一天,他从来不想去记,他妈也不会帮他记,连他户口本上的生日都是胡编乱造的,直到他长大后托兄弟去查,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
从没人记的生日被人惦记,从没过过的日子得到祝福,这一份感动、这一份心意,纵是恋人间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梗在心头的“谢谢”。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和关爱的幸福。
眼窝里升起滚烫的s-hi意,宫绛抬起头望向天花板,紧紧握住拳头。
不能哭,宫绛你不能哭,不能哭!
然而,掌心里的玻璃瓶像火一样滚烫,烫得他脆弱的灵魂都要燃烧起来,泪水也快要决堤。
他卑微的梦想得以实现,他过上了二十五年来的第一个生日,他深深地、深深地感受到,他是被人爱着的,他不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这世上还有爱他的人。
他颓然地滑坐在地上,靠着床,捂住眼睑,艰涩地放声大笑,苦涩的笑声寂寞地回荡房间,像绕梁的琴音不绝,可是,笑声越来越苦涩,越来越微弱,然后化为一声一声的哭泣。
他像突然找到父母的孩子,纵声大哭,用哭声表达内心丰沛的情感,感动和庆幸。
自从离家后,他再也不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隐忍了那么多年的悲与痛,伪装了多时的坚强,刹那间全部崩裂,化为齑粉。
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笑容褪去了,泪干了,留下的只有无法说透的伤痛。
他不知哭到了何时,阳光窸窸窣窣地洒落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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