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弈白疾步走过来,也不避着苏大导演在一旁,将林染抱在怀里,语气轻得像是怕把人吓着:“别怕,我在这。”
苏见青看这两人这般动作,多多少少觉得不对劲。从之前在车上与林染的谈话,到发布会陈弈白突然说要来,再到刚才陈弈白打来电话,意外得知林染家里出事急忙赶来……如此种种,让苏见青隐约感到,自己杵在这,已然沦为了一只低瓦的电灯泡。
他觉得自己本该是惊怒交加,但这个场合和氛围,他此刻也实在无法问询,陈弈白这厮是怎么把小染骗到手的。
“我怨过她。” 林染的声音从陈弈白怀里传来,闷闷的,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这不是什么好话,然而苏见青听到林染这样的声音和这样的话语,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反倒落了地。若憋在心里的东西太多,早晚会憋出病来,林染这样发泄出来,反倒好得快些。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陈弈白一眼,心知林染这孩子是真的把他放在心里了。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相互怨怼。一个单身母亲,独自带一个孩子,总是不容易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当年林母听了花言巧语,铁了心要和一个有妇之夫好。那男人自然不会离婚来娶她,借口便是林染这个“拖油瓶”。当年闹得厉害,学校里的同学们年纪小,明里暗里指指点点。冷言冷语听得多了,毕竟是不太紧要的人,林染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她亲口说出,那个男人不离婚娶她,都是因为中间多了个林染。
诛心是什么感觉,小林染觉得自己差不多是知道了。当时心灰意冷,所有的指望都只是,高考完跑得远远的,再不回这个伤心之地了。那段日子实在是太难过。
“可真到她病了,才发现血缘这东西……真是割不断的。”
如果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林染想,自己就真的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成个孤儿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沾s-hi糊成一片,林染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恐惧来得后知后觉,大脑有些缺氧,头也晕晕乎乎的,林染靠在陈弈白怀里,模样乖巧而虚弱,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的去处。
试戏(十七)—— 亲人(下)
林艳在icu里住了几日,苏见青给林染放了假。然而受药力影响,每日下午两小时的固定探视时间她却都在睡着,直到医生确认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后,母子俩才算真真正正见了面。
单人套间内,林染忙前忙后好一阵,此刻终于得了闲,被主治医生叫住,解说病人的后续治疗和注意事项。林艳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起前日里,护士小姑娘和她讲,自己那个很帅气的明星儿子每次来探视时自己都在昏睡,还说自己腼腆不好意思,问林母能不能帮忙要张签名照。
林染这几日没睡过安稳觉,唇周还有些青色的胡茬,将稚气的脸硬生生衬出几许沧桑来。他认真听着医生讲述治疗方案,时不时问一两句,神情有些疲倦但却沉稳。林艳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事,但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渐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心里不可谓不复杂。
早年自己糟蹋的身体,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念起往日时光,才醒悟过来,这些年来为了些镜花水月,对自己的儿子亏欠的不只一星半点。她活了大半辈子,心知受累于这个多病的身体,自己也苟延残喘不了几年了,荒唐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属于自己的,只有这么个儿子。
送走了医生,林染正打算去洗些车厘子,却被林母叫住了。
她招招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染,好孩子,过来。”
林染一怔,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走过去,拿起床头的药单,扫了几眼,试探着问:“不是吃错药了吧,x_i,ng情都变了?”
多年的相处和对抗养成的惯x_i,ng,林染发现自己面对母亲,总是不能好好说话。
林母本就难得的耐心瞬间告罄,咬着牙瞪他:“皮痒痒了是吧。”
林染装作抖了抖并不存在的j-i皮疙瘩:“美女,不是我说,这种慈祥的做派,真的不适合你。”
“少废话!过来,有正事儿。” 林母说着,从身上披着的棉衣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了一张照片来。林染见她这样,本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结果见是自己的宣传照,微微一怔,伸过手去就想接过来。
林艳却不给。她兀自看了一阵,像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自己的儿子,笑着说:“我们林林真是好看。” 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来,小明星,签个名儿,护士小妹妹都跟我念叨好几天了。”
“还不是随你。” 对粉丝林染自是不敢怠慢,乖乖接过来,拿了马克笔认认真真签到一半,却听林艳说:“可得讨个大美女给我当儿媳妇儿。以后有了孩子,你们要是太忙没时间管,我来帮你带。”
林染运笔的手一滞,慢慢抬头看着林艳,眼神有些闪烁,嘴唇一动却又停下。再开口时已平复下来,因本能的逃避,半开玩笑的话里不自觉带了刺:“省省吧。您祸害祸害我就行了,恐怕是找不来哪个大姑娘愿意把自己小孩儿给您带的。”
林艳自知不是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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