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许生安十分不识时务地上前要拦,话未出口,却见秋笙转过身来,就凭那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这男人眼下是拦不住的。
明明是劳累一夜后筋疲力尽的颓废模样,那脊背像是压根承受不住始终背在后背的万尺弓一般微微下塌,他却只是回头看过来一眼,身上的戾气便像赤血爆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直将人吞噬殆尽。
许生安明智地住了口:“没事。”
秋笙稍弯起嘴角笑了下,随即低声道谢,快步进了屋。
“我怎么瞧着这人这么像是进去杀人的呢。”
许留山叹了口气,摊手无奈道:“人家国事缠身还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看自家媳妇儿,临到门前被一闲杂人等无端拦住,你说是你你上不上火?”
许生安:“...谁是谁媳妇儿?”
“...”两人对视片刻,许留山突然间压低了声音,“千万别告诉阁主,我压根儿就不信他能治得住秋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许留山这小医馆当年也算是由半个建筑专家的何灵雨亲自c,ao刀改造过的,秋笙过了大门还拐了个小弯,再见不到在灶台旁边叽叽喳喳的两兄弟,却还是离内屋门有一段距离。
他忽然就放慢了脚步。
一腔焦躁心绪烧的太久,秋笙甚至有种五脏六腑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错觉,手指搁在门闩上,停住片刻,猛然间反应过来。
以楚翛那针尖落地都能激灵跳起拔剑出鞘的本事,早该在他踏入小医馆那一刻便有所察觉,何况他一路上身心疲惫劳苦不堪,胸口甚至泛起了隐隐的甜腥气,因此全然无暇顾及放轻脚步。
睡着了?
秋笙皱眉就要推门而入,却听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冷冷传来:“别进来。”
他一怔,动作便顿住了。
“你拦不住我,如果你实在是闲得慌,就去给我再弄些补气血的汤药来亡羊补牢好了...”
秋笙眼中霎时间j-i,ng光毕现,手指微收,将脸轻轻贴在门上,听到两声极为压抑的低喘,像是疼极了憋不住的痛呼,和那时耍赖打闹似的玩笑全然不同。
j-i,ng神聚集起来,感官瞬间全部清醒,秋笙敏锐地捕捉到了屋内一阵透着腥味的血气,下一刻便抬腿一脚踹翻了小木门。
那屋内场景让他恨不得把那人的心肝挖出来看看,那破烂玩意究竟是什么玩意做出来的,钢筋铁骨不成?!
楚翛正半撑着身子靠在床头,面孔雪白如纸,几缕冷汗正沿j-i,ng细的皮肤纹理缓缓滑落,无神眼光空洞地盯紧了房顶,气息微弱得几不可察。
他右手中握着把细小却锋利无比的小刀,无力垂落身侧,左腕正中赫然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软趴趴地搁在小几上,鲜红温热的血液宛如细长鬼魅的毒蛇从他手腕蜿蜒而下,滴答坠落在一只小木桶内。
那木桶说不上大,却因着已几乎满溢出来的鲜血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仿佛里头盛满了从那人体内涓涓流出的生命,泛着些幽深冷暗的光。
秋笙简直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叫你别进来...”足足一炷香工夫,楚翛才发觉到“许留山”违背了他的命令站到屋内,他先是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已近结痂的手腕,看到从那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已从最初的红黑色蜕变为炽烈的鲜红,这才露出一丝稍显暖意的微笑来,然而下一刻他微微挑高眉梢看过去,这仅存的一丁点笑意也霎时间凝固在脸上,眉目间眨眼间像是结了一层坚冰,“你怎么来了?”
秋笙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的眼神从琉璃镜冰冷的镜片中透过去,凭空多了三分不近人情的疏离冷漠:“没什么,来看看你。”
楚翛紧绷着脸装出来的冷漠无情,在秋笙用那样冷淡漠然的神情说出这话时再撑不住了。
京城中政事繁杂,江南沿岸战事又起,南疆一事拖而未完,背后站着个所谓的皇叔还不知究竟是敌是友...千万里奔波驰骋而来,两两相对间,却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秋笙当年跟着一帮举人答了答大越状元卷,武试毫无意外地高居榜首,文试却只拿了个可怜巴巴的倒数第二名。他不善言辞口舌笨拙,只能将满腔深情小心翼翼放在这一句话里头,冰冷眼神下掩藏过万千情愫,惶惶恐恐,不知所措。
楚翛眼窝温热,手腕代他流了泪。
他吊着只鲜血淋漓的手腕,艰难地张开双臂:“过来。”
区区半刻,秋笙便扬手解了背上万尺弓,三步并半步冲过去,将那如玻璃娃娃一般的人狠狠撞在怀里。
楚翛猛地一闭眼睛,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着实有些山穷水尽,半晌才感觉到秋笙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颈窝处,清清凉凉地滑进了衣领深处,紧接着,另一串便马不停蹄地肆意流淌下来,纱白单衣微微s-hi透。
“还要我亲自审审你么?”秋笙哽着嗓子道,“交代交代吧,放哪门子血?”
楚翛的身子往他怀里一缩,显然是没想到这人这么开门见山。
秋笙只觉怀里一痒,哑声道:“撒娇没用,老实交待。”
“秋笙...”
自从两人之间关系变成眼下模样,楚翛已经很久未曾这般正儿八经叫过他名字,秋笙连忙向后一退,摘下碍事的琉璃镜搁在一边,毫无隔阂地直视他双眼:“我在呢,怎么?”
那眼神清明干净,眼底倒映地满满都是自己,楚翛即将出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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