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汪老板,晚上好啊,视频是你叫人放出去的吗?”袁晓静语气温和,语言却凌厉如刀。
“哈哈哈……是我做的,这没什么,他自己说过的,一切由我处置,现在我用不着他了,当然就到了处置的时候。”汪泽听起来是在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年轻女孩子的劝酒声和觥筹交错声从那边传来,袁晓静打了个哆嗦。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冷笑:“汪老板真是好手段,这次他可不单单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怎么?”
“你不知道?他……自杀了。”等这句话真正说出口的时候,袁晓静心里才狠狠地疼了一下,像是被钝器捅了一刀。
这次汪泽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死了吗?”
袁晓静的声音像是数九寒天掉到冰窖:“……和死了没区别。”
“抱歉……”话没说完袁晓静就挂断了。
袁晓静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触手一片冰凉。
她又打给何瓴生:“……我是静姐。你现在在医院吗?”
何瓴生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一般稳定:“嗯,他还在里面。”
“你带着狗吗?”
“带着。”
“拉着狗离开医院,一个小时内找一个稳妥的地方待好,不让你出现你就不许出现,听清楚没?”
“静姐?”
“照做,不然连你也保不住。”突然觉得语气有些生硬,于是又补上一句:“听话。”
何瓴生攥紧了狗绳:“……好。”
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人少而又少,一人一狗又不认识路,让一个大街上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眼熟他的瞎子,一个小时之内要在一个陌生城市里找到稳妥的藏身之地,几乎难比登天。
可他没的选。
张米儿站在手术室门口心焦,她就是这么个x_i,ng子,虽然徐晖为人不怎么样,但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很难做到袖手旁观。
“怎么了?”张米儿知道何瓴生这个时候接电话,一定是静姐打来的。
“……我要你帮我个忙……”何瓴生抬头向她的方向。
但当何瓴生的鼻子充斥着大排档酸爽麻辣味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掉头了。
“……张……”何瓴生一个姓还没犹豫完,张米儿已经拉着小爱的狗绳冲向了巷子。
“我们……”
“别说话,口罩摘了,墨镜别戴,没人能认出来的,这儿这么暗,人又多,武装齐全才会被人发现。”张米儿理直气壮,直到何瓴生极其犹豫的摘下了装备。
“人太多了,要是万一被发现,根本跑不了……”何瓴生拉着小爱的狗绳。
小爱“呜”了两声,张米儿翻个白眼:“不可能,你大大咧咧进去,出事算我的!”
何瓴生对这位散打|黑带的女侠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乖乖被她拖着一人一狗进了嘈杂的夜市。
经过浑浊的一段味觉听觉之旅,张米儿终于停下了。
她“梆梆梆”敲了三下桌子,正抹着汗做酸辣粉的大妈头也不抬叫了一声“老张——来人了——吃啥坐……”
张米儿拉着何瓴生进去,何瓴生默默跟着,拿着塑料小汽车的小男孩看到金毛,瞪着眼叫唤了一声“汪汪”,小爱傲娇的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大妈灵活的使用着将近十几年来积油深厚的黑灶台,经常放手的地方磨得油光发亮,映出张米儿人畜无害的那张小脸。
“诶呦!”大妈抬眼吓了一跳,“鸣儿啊!诶呦,昨天二妈还在电视上看你呢!”
张米儿赶紧捂住二妈带着口音的嘴,“二妈,这可不能喊啊!我有个朋友想吃酸辣粉,你给我们带进去呗?”
二妈定睛一瞧,何瓴生摸着声音的方向朝她一笑,白炽灯弱弱地打着并不怎么好的光,这小伙子低眉垂目,像是画儿里出来的,在这种油腻的地方水洗一样的干净。
“……诶呦,鸣儿啊……”大妈粗短有力的胳膊大力把张米儿一揽,悄声道:“男朋友?二妈跟你讲,这种长得帅的男人都不靠谱,像你二叔,啧啧,穷鬼一辈子,就凭着张脸把你二妈害了一辈子哟……人怎么样啊,你就给领二妈这儿来了?”
何瓴生听见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小爱蹭了蹭他的裤脚。
张米儿脑子一抽反驳她:“人很好啊!”
二妈炸了:“这小崽子!去去去,把人给我领里屋去,待会儿二妈审问审问……”
何瓴生想解释:“我不是……”
张米儿“啊啊”叫了两声,“走吧,我们去吃酸辣粉!”
何瓴生被她汗津津的手拉着手腕,好像明白了什么。
外面是摊子,里面是蜗居房,一片危楼连着,街道中间拉着晾衣绳,内衣和毛巾像彩旗一样迎风招展,夜空下的万家灯火歪歪斜斜地点着,张米儿拿着一串散发出酸辣粉味道的钥匙,开了左手边一楼的门,空气里满是夜市的烟味儿,楼道y-in冷泛着潮气。
何瓴生进了门让张米儿拉着坐到了有些塌陷的旧沙发上,触手的地方有个烟烫的洞。
张米儿是个很阳光很漂亮的女孩子,甚至很有点凌厉的“公主相”,若不是亲自经历,何瓴生很难相信这种地方是她熟悉的。
一个中年男人的喊声混着锅里滚水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川音:“秀芬啊,你刚说还要一份儿啥子?”
张米儿进去:“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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