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应该是唐林问一个人的庆祝宴。短短四年时间之前,这片土地只有坑洼崎岖的岩石块,仅有的生命是从石缝里顽强生长出的独根草,那时唐林问惊喜地凝视向那一片黑灰色里鲜艳,之后,他成了过去四年唯一在这里受伤见血的人——完全是因为他的那一句话。当时唐林问明知自己即将离开西林的项目,他已经决定彻底放手“唐朝”,却特地关照邵以归,西林项目开发的根本是安全生产。
当邵以归面对这个海下酒店最初的蓝图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项目不能发生任何安全事故。
这世上就是有很多这样的事情——你可能花费了很多心思,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所有的努力都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当你选择沉默,于是便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邵以归曾经认为做给自己看的事是一种资源浪费。但现在,他宁愿在沉默中甘之如饴。
这个晚宴,他甚至没有邀请唐林问。
所有入住酒店的人都由酒店的客房经理亲自送上请柬,一般来说,既然来了试运行,大家都会参加这个晚宴。不过,邵以归相当负责地告知了唐林问若出席宴会可能的风险。
“我就是那么光明正大,今天早些时候随口一句便出了个柜。这时候如果我们走得太近,大概你也会被出柜。”
邵以归最近脸皮厚了不少,主要他觉得自己脸皮若不厚,以唐林问慢热x_i,ng子,两个人或许真能花111年才熟到能牵个手还偷偷脸红之类的程度,但话说回来,他腆着脸所能做的事并不包括哄骗不愿在公众面前曝光自己的唐林问他跟他赴宴。
他倒是有想过,或许唐林问还不清楚自己若同邵以归一同现身晚宴可能造成的后果,于是顺路和他一起出席酒宴。他在内心纠结了一番,反复问自己究竟要不要陈清利害关系,还是昧着良心把生米煮成熟饭。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我会和贺晓一起赴宴。”面对邵以归的说辞,唐林问不假思索如此告知他,“最近我们舅舅有些动作,我和贺晓必须澄清没有兄弟不和的情况。”
即便完全不敢有任何指望,却还是不觉隐隐失落,邵以归掩饰内心情绪,若无其事转移话题:“说起来,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了,你们舅舅应该不止一次做小动作,当时你在‘唐朝’,你可以毫不在意地留着他,但贺晓不像你那么能控制你们舅舅,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没想过让你们舅舅也离开‘唐朝’?”
“小时候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地方有六十六头红崖羊。大家都知道,红崖羊的天敌雪豹,而那个地方正好有两头雪豹,它们整日猎杀红崖羊,导致红崖羊的种群总是没有办法壮大,永远都在六十六头左右。后来有一天,有人为了保护红崖羊,把雪豹给猎走。雪豹不在之后,红崖羊的数量很快增多,可是,数量增多导致资源短缺,加上内部争斗,很快,红崖羊的种群数量便锐减,几乎濒临灭绝。为了解决这个状况,雪豹又被放了回来。有了天敌,红崖羊重新团结警惕,最终,又恢复了六十六头红崖羊和两头雪豹的平衡局面。”唐林问一边挑选着晚宴的礼服,一边颇有耐心地讲故事,他在两条领带里犹豫不决,抽空抬头告诉邵以归,“并不是说贺晓是红崖羊,不过,很多事情归根结底就是‘平衡’二字。”
邵以归闻言心生感叹:“我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必须分出胜负的游戏,而你看这个世界,却是寻找终极平衡的游戏。就这一条,我便远不如你。”
“那么说的话,在你的胜负游戏中,是我赢了。”
唐林问毫不留情的宣告简直是进一步打击感受着挫败感的邵以归,却不知为何,反而令邵以归的心重新流动充满暖意的活力。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定赢你。”邵以归玩笑着假意反击,“那就是审美——你的这两条领带都完全不配你的礼服。你的礼服也完全不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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