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半天没有出门了。”韩叙辰靠着门,“不管怎么样,你先让我进去看看你好吗?你的腿还伤着,也一直没有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行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忍不住叹气。
里面总算有了动静,陈遇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打开了门锁。
韩叙辰忙打开了门,陈遇就站在门口,在一片昏暗里,静静地站着。
韩叙辰先是松了口气,按亮灯看清楚他发红的眼圈后又提起心来:“到底怎么了?你爸爸……你爸爸他寄给你什么?”
陈遇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带着重重的鼻音:“没什么,只是一些过去的事情。”
韩叙辰微微俯下`身,手臂托住他的背和膝弯,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自己则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面色严肃:“陈遇,我们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憋在心里。”他顿了顿,又说,“或者,如果你心里真的特别难受,你就大声哭一场,好不好?你这样子,看得我心里难受死了。”
“你爸爸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陈遇的手颤了一下,随即被韩叙辰握得更紧:“你告诉我,陈遇。”
陈遇定定地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才开口便不自觉哽咽了:“我……”
韩叙辰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线揪扯了一下。
陈遇断断续续地说了那晚陈父和他说的话,说到自己的亲身父亲早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时,他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满面的委屈与无助。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他声音带着哭腔,“我原本心里怨恨我爸,可是他一夜之间就成了全然和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我这怨恨只显着无理取闹。我非但不能怨恨,还要感激他的恩德。”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错。”韩叙辰半跪在地上,把他的脸压在自己肩膀上,很快就感觉自己肩上洇s-hi了一小片,心疼不已,安抚地抚摸他的后背。
陈遇无声地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他给我寄来的,是我妈妈从前写的日记,我都不知道,我妈妈这么多年,断断续续写过这么多的日记。”
“那她日记都写什么了?”韩叙辰柔声问。
“什么都有。”陈遇黯然,“我亲生父亲、现在的父亲,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最多的是我,我刚刚出生那一两年,她几乎每天都在写,虽然写得很少,有些只有一两句话,但是一直都有。”
“你妈妈很爱你。”韩叙辰低声说。
陈遇从鼻腔里“嗯”了声,静默不语。
“我想去看看她了。”过了许久,陈遇小声说,“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想要告诉她。”
韩叙辰抱着他,毫不迟疑地答应:“好。”
这个“好”字一出口再无转圜余地,第二天一早陈遇就坚持要去墓园,韩叙辰后悔得不行,又劝不住他,一跟他说等腿好了再去,就默默地不吃饭反抗。
“小孩子都没你这么耍赖的。”韩叙辰捧着碗粥坐在床上,想要直接喂给他,陈遇却只是把头撇开不说话,他又不舍得斥责陈遇,无奈地皱眉,“陈遇你乖一点,我又没说不许你去,可是你看你的腿现在是什么样子,就这样瞎折腾,你不怕自己以后成了个瘸子啊。”
陈遇不说话。
僵持了半晌,韩叙辰无可奈何地妥协让步:“你想去可以,但你要先喝完这碗粥。”
陈遇嘴唇动了动:“不许骗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骗人。”韩叙辰舀了一勺粥,“快喝吧,小祖宗。”
陈遇不好意思地就着他的手喝了,终是觉得这样像小孩子的行为太幼稚了,惭愧地从他手里接过碗来:“我自己来。”
韩叙辰笑着摇了摇头。
墓园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山不高,然而陈遇不肯被韩叙辰背,坚持要一个人走上去。尽管郊外比较凉爽,但走了一段路后陈遇还是开始冒汗,短袖的后背s-hi了一小片,两人便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
韩叙辰抬眼看了看前面长长的石阶,又看着陈遇红扑扑的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在他要起身时把他扶了起来。
陈遇妈妈的墓在很里面,十分安静,一时间他们周遭只有鸟鸣声。
陈遇把抱着的花放到墓碑前,手指轻轻抚摸照片,回头看韩叙辰,神情宁静,带了一丝眷恋:“这就是我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韩叙辰蹲在他身边,照片上叫江夏的女人去世时还很年轻,有张尖尖的瓜子脸,长发,眉眼乍看之下并不十分惊艳,细看却很温柔,似乎与陈遇有几分相似。
“你长得很像你妈妈。”韩叙辰轻声说,“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你可以到外面稍微等我一会儿吗?”陈遇说,“只要一点儿时间就好。”
“好。”韩叙辰一口答应,又说,“那我想先和阿姨说几句话。”
“啊……”陈遇怔了下,“你……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韩叙辰笑了笑,对着墓碑照片上浅笑的女人,沉吟半晌才谨慎地开口,“阿姨您好,我是韩叙辰,是……是陈遇的男朋友。”他扭头看向陈遇,恰好陈遇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陈遇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韩叙辰捏了捏他的手,又接着说:“您别怪陈遇,这不是他的错。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很喜欢他,很想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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