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知如今瞧着十三四的模样,圆圆脸蛋儿,圆圆眼睛,讨喜得紧,他兄长这话是夸张了,邻里街坊好多家猴小子可盯着这可爱秀气的小姑娘呢。
安不知瞧他揶揄的眼神,气得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甩袖离开。
红粉的袖口因为生气甩得极开,直扫了迎面而来的孟醒一头一脸。
殷满满无奈地笑了笑,“若安先生担心这事儿,那满满倒是可以劝上一劝,至于嫁的人选……”她摇了摇头,“苏公子对这儿了解些,不如你问问他?”
“他不也在这儿呆了没几年,估计连人都没记清几个……”
孟醒瞥了眼在正厅里商量事儿的两人,回头看了看气呼呼的安不知,绕过他们径直走向了门口。
酒肆的生意越做越大,为了方便,白墨与殷满满干脆盘下了酒肆后头的院子,如今大年三十,酒肆早早打烊了,平常人来人往的店面空空荡荡,却因为j-i,ng心布置的火红贴花不显冷清。
孟醒跨过门槛,仰头看了看天。
什么细软冰凉的东西落入了眼里,他不得不合上眼揉了揉,却感觉肩头被谁轻轻拍了拍。
“好像有些下雪了,别在屋外呆着。”
孟醒抬起头,一张风尘仆仆却温柔轻笑的面庞落入眼中,肩头的触感还留有着,他不禁微微红了脸。
“苏公子?”殷满满闻声赶来,笑着请他进屋,“不是说得到后天夜里才能到的?”说罢便转身要去上茶,却被安不晓抢过了茶壶。
孟醒摸了摸鼻子,合上门扉,跟在他身旁坐下。
“去聊城可有收获?”
苏瞻洛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夏容可回来了?”
殷满满在他对面坐下,接过安不晓递来的茶盏道了声谢,又答,“夏公子先一步回来了,正和小白下棋呢。”
小白自然指的是白墨,苏瞻洛看她眼角的笑意也跟着弯了嘴角,这时一双略显粗糙的手将茶盏推到眼前,他抬头看去,见安不晓对他点了点头,再顺着他的袖口看去,那双手已掩在了宽大的袖中。
孟醒看着面前空空荡荡,挑了挑眉,“少个杯子。”
安不晓瞥他一眼,“自己倒,我还要查账。”
孟醒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殷满满笑着打圆场,“少个杯子罢了,我去拿。”
“诶,殷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孟醒忙按住她,转头斜了泰然自若的安不晓一眼,“我去瞧瞧白墨和夏公子。”
安不晓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抱着账册也溜了个没影儿。
苏瞻洛一头雾水,转头看了看叹气的殷满满,问道,“这怎么回事?他们俩吵架了?”
殷满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他们俩不对付很久了,而且最近越来越不对付……”
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殷满满因为身孕不方便下厨,掌勺的便成了安家兄妹,酒久和扬刀在小厨房里头帮衬着。
安不知没在灶房呆多久,就以帮倒忙被安不晓赶了出来。
苏瞻洛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去年因为酒肆的生意忙碌没好好过个年,而前年……他抬眼看了看桌上,与夏容望来的目光对上了。
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尽含苦涩与怅然。
苏瞻洛犹记得,那些日子里薛子安与他道,过了这年便不知今后还能不能过上个好年,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碗里伸来一双筷子夹了饺子,苏瞻洛抬头,见安不晓正忙着撤盘子,将盘子里所剩不多的虾分到众人碗里。
“诶!我碗里多了!”白墨看着碗里叠得满满的鱼虾,无奈地看着安不晓不嫌麻烦、小心翼翼地又叠上一层。
一旁的殷满满笑意盈盈地瞧着他,“吃啊,吃少了可辜负安先生在灶房忙活的辛苦了。”
白墨这些日子过得油水滋润,本就圆润脸庞又大了一圈,再加上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染了几分商人的j-i,ng明,瞧上去还真有些富贾的架势来了。
苏瞻洛低头将饺子沾了醋吃下,蓦然间一股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手上一松,筷子从指间落到了地上。
在吵闹的饭桌上,本当是最不起眼的,可他身旁的安不知当即低下身子替他捡起。
“我再去灶房拿一双。”安不知小声道。
“不劳烦姑娘了,”苏瞻洛道,“我自己去便可。”
安不知点了点头,低下头扒饭,从始至终就没拿正脸对着他。
苏瞻洛下了桌去灶房,安不晓的身影在缭绕的炊烟中忙碌着,扬刀和酒久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苏瞻洛舀了水,将筷子上的尘土冲去,便听那少年喊道,“酒久,醋!”
苏瞻洛四周望了望,将桌上一个装着黑漆漆液体的瓶子拿了过去,安不晓头也没抬,伸手接过,一手拿着铲子,只好用嘴咬开瓶盖,瞅着瓶子愣了愣。
“这是酱油!”他拧眉转过头,见是苏瞻洛吓了一跳,“酒久呢?”
“……不知道。”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少年责怪道,转头望了望锅里的鱼,立刻大叫起来,“坏了坏了!要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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