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澜认真地看着柳初蕾片刻,然後说道:「谢谢妳,妳愿意听我说一件事吗?」
韩绮澜原以为牧流风既然嫌弃自己的头痛老是发作,至少能够让自己清静一年半载,没想到几天之後牧流风就铁青着脸带着一叠卷宗来找他,直接那一大叠东西就这样向韩绮澜砸来。
「参见……」韩绮澜的额角被卷宗的一角撞伤顿时血涌如泉,他唯有拿出手帕止血,跪下来说道:「参见陛下。」
「韩绮澜,前几天有人来跟朕告御状了,这件事涉及特别诉讼和官员,本该由御史台负责的,现在你就给朕看看这份卷宗吧。」牧流风冷冷地说道。
韩绮澜心里隐约猜到发生什麽事,但依然很平静地翻开卷宗,果然是自己的养父母来告御状了,自己现在身为陛下男宠的事早已经传遍天下,什麽旧时恩怨都跑来找自己麻烦了。
「朕记得韩爱卿跟朕说过你是在养兄死後才上京赴考的,可是你的养父母却说他们的儿子是被你害死的,因为盘缠只足够一人上京,而你则是一定要扬名立万的,对吧?」牧流风语气森严地说道,虽然只登基几个月,但他的言行举止之间已经透露着帝王该有的高傲气度。
韩绮澜低头说道:「微臣知罪。」
「朕生平最恨兄弟相残之事,你该是知道的,为什麽还要朕为难?」
「此事发生时,微臣尚未跟陛下相识。」韩绮澜回答。
牧流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绮澜,然而对方依然是巍然不动,既没有痛哭流涕地哀求,也没有像平日般笑嘻嘻地把事情化解。
「韩绮澜,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牧流风坐下来说道:「只要你能够给予使朕满意的解释,朕马上杀掉这对养父母为你除掉後患。」
韩绮澜沉思片刻,然後跪着走上前,轻轻抱着牧流风的腿,一言不发。
牧流风的神色有所松动,他柔声说道:「韩绮澜,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微臣不能说谎。」韩绮澜没有直接回答牧流风的问题。
牧流风的脸色沉下去,说道:「是你干的?」
韩绮澜仰头静静地看着牧流风,一言不发。
「韩绮澜,你怎麽能做出这种灭绝人伦的事!」牧流风猛地站起来,韩绮澜被他踢到一旁。
牧流风好像已经全然忘记当年是谁在紫霞宫干出兄弟□□的丑事。
韩绮澜倒在地上,沉默不语。
「韩绮澜,为什麽你总是惹朕生气?朕到底该拿你怎麽办?」牧流风扯起韩绮澜的衣领说道。
韩绮澜摇头道:「让陛下失望了,微臣万死不足以请罪。」
牧流风把韩绮澜丢到地上,只看见韩绮澜的胸口不住起伏着,明显是极为疼痛,思量片刻之後,牧流风还是说道:「朕会派人处理掉这对夫妻,也会销毁这些卷宗,以後谁若是敢提起此事,朕就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他临走之前还冷冷地警告道:「韩绮澜,你别老是挑战朕的底线。」
晚上时,墨珑又来喝酒,韩绮澜这才发现原来墨珑才是真正的酒鬼。
墨珑看见柳初蕾侍候在一旁,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韩绮澜,韩绮澜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给墨珑斟酒,说道:「墨珑大人何事忧愁?」
「小事而已。」
「之前殿下曾经提过墨珑大人有一倾心之人……」韩绮澜问道。
「刚去找她了,听说她还病得很严重,都是被我害成这样的。」
韩绮澜叹道:「若是对该人有所亏欠,墨珑大人理应道歉才对。」
「她不想再见到我了。」墨珑斟酒的手有点颤抖,她苦笑道:「我跟她的父母打了一场,最後是被丢出来的。」
墨珑总算撕下平日斯文败类的外皮,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韩绮澜伸手按着墨珑的手背,摇头道:「妳乃是女中豪杰,下官可喝不过妳。」
「借酒消愁的不止是我。」墨珑转动着酒杯说道。
「妳是说闻萧大人?」
「他自是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他的小叔也烦恼得很。」墨珑笑道。
韩绮澜思考片刻才说道;「陛下?」
「你养父母的事是司丞相在早朝时当众说出来的,陛下当时全身都气得发抖,文武百官甚至私下有了赌局,赌陛下什麽时候把韩大人请出皇宫。」
「大难不死,必有後福。」韩绮澜大笑道:「下官倒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陛下就是个孩子,你又不好好哄他,到时候吃苦的就是我们这些臣子。」
「墨珑大人妳该是明白的。」韩绮澜笑道。
墨珑偏头道:「陛下的确是少来凤鸾宫了,最近倒是常常在新纳的妃子宫里留宿。」
「先帝只有这对儿子,太子殿下现在等於是个死人,传宗接代的就得靠陛下呢。」韩绮澜喝着酒说道:「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墨珑叹道:「韩大人,偶尔我觉得你很了解陛下,偶尔我觉得你根本不懂他。」
「伴君如伴虎,杨修之死你听说过吧?」韩绮澜摇头道:「我们做臣子的——不,是我这种又当臣子又当妃嫔的,当然是不能太了解陛下的。」
墨珑为韩绮澜斟酒,问道:「那个……解药的事,你有告诉陛下吗?」
「他现在已经够讨厌下官了,若是下官一不小心,他不再把解药给下官了,那下官岂不是得等死?」韩绮澜摸着额角上的伤口,叹道:「这锦绣山河,大好江山,下官还不曾游历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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