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写在季元现书桌上的相框里,时间是四年前,大学毕业时。当年他等到心灰意冷,以为立正川再也不回来。
直到今日,顾惜惊异问他:“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
秦羽好死不死地接嘴说:“朋友圈都传遍了,那小子高调得很。人还没回来,先是跟林沈海勾搭上了,说要拿下城西的百亩地。然后联系周锡,准备搞点大动作。这几年烟草酒水行业可赚钱,那小子太蔫儿坏了。”
季元现抓住重点,瞅着秦羽,他冷笑一声:“敢情咱秦爷早知道?”
秦羽露馅,讪笑:“我以为你知道嘛,要是不知道,我也不好主动提起嘛。嘿嘿,就上次!上次我问了一句,您还说不认识嘿!”
“咋的,人要回来啦,狗血失忆症也好麻溜儿啦?”
季元现瞥一眼桌上的火锅,叹口气。他放下筷子,决定直接动手。现哥不负当年勇,一lu 袖子准备干架,“羽子,不知你平时看不看王小波的书。”
“前两天我刚看完一本,他说人活在世上有两大义务。”
“一是好好做人,你猜第二是什么。”
秦羽才没闲心跟他讨论文学,张了嘴大声求救:“惜哥!你看他!你看他嘿!”
“多少年没见了,咋还这德行!你管管他!他打我!”
任由耳边猪叫连连,顾惜夹一筷子毛肚,既斯文且优雅地扔锅里涮着。
他慢条斯理地接上话茬,“人生在世,第二义务是不能惯着别人的臭毛病。”
“挨个打,长记x_i,ng了就好。忍忍啊,羽子。”
当事人秦羽怒目而视,手指顾惜,差点没怼对方脸上去。
“又不是我一个人提前知道,你也知情不报!”
“还是不是兄弟了,啊。”
“留着这情谊没啥用,”顾惜烫好毛肚,放碗里裹一层调料。他在嘴边吹吹,唇上沾着香油,润亮好看。
他说:“暂时掰了吧。”
季元现打得秦羽满屋跑,最后撒不过气,一人拎着威士忌在客厅喝闷酒。等秦羽收拾餐桌,顾惜叼着烟寻过来。
他们多年未曾这般面对面,一时都有些不自然。好在顾惜话匣子一开,将季元现的思绪勾出五里地儿。
“这几年什么没学会,你倒学会酗酒了。季妈没跟你一起住,放纵得没边。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掂量点。”
“我喝得也不多,”季元现猛灌半杯,撒谎不带脸红的,“没事。”
顾惜:“……你当我是瞎子。”
秦羽自从被林沈海收拾一番,没能免俗地沦落为居家男人。洗碗涮锅擦桌子,一条龙服务。但两人的相处方式挺奇怪,简单来说放养式,难听点是丧偶式。
不过年轻人嘛,没个定x_i,ng。或许过几年收心,或许过几年分手。
顾惜没安慰季元现。他们能安慰的话,在立正川离开头两年,已劝解尽了。如今不过是尘封的记忆浸了酒,再次喝醉喧嚣起来。
季元现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孤独的,那种孤独感的认知,来自于立正川——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
然后现实猛地给他一巴掌,季元现蓦然惊慌失措。
他还没想好,没想好重逢该是怎样的场面,用怎样的表情。
秦顾二人走后,季元现慢腾腾摸出钱包。他从最里面夹层,拿出一张信纸。不大,裁剪过。已八年过去,纸张略显陈旧,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
十八岁的立正川给他写:你和我,也不要变。
这话似紧箍咒,一戴就是八年。说来八年既长也短,足够好多人的生活翻天覆地。有同学结婚,有朋友二胎。同事婚礼的份子钱随到手软,期间还忙不迭地参加了几场白事。
单单自己的生活,季元现闭眼想想,无聊乏味,过得跟狗屎一样。
他自诩走得出,也忘得掉。但为何每每夜间梦回三百遍,惊醒他的那张脸,还是立正川。
季元现用手捂住眼睛,他怪今天的灯光格外刺眼。封缄好几年的泪腺,隐隐有崩塌的征兆。
实际这八年也不是没联系,有过一次。
大四那年,季元现正为毕业论文忙到两眼抹黑。他们学院的答辩老师出了名变态,负责他的论文导师也苛刻得不要命。
应是某天晚上,三天没怎么合眼的季元现好容易睡着。手机飞行模式,第二天收了条语音留言。
号码不认识,他狐疑点开。起先静默几秒,然后传出一道男声,颤抖地唱着明月几时有。
季元现大脑霎时空白,除了紧紧攥着手机,四肢百骸已不属自己。他呆呆听着,听那边染了哭腔,叫季元现,叫心肝,叫宝贝。说我真他妈想你,我已经要撑不住了。
后来哭声太过揪心,肝肠寸断般。特惹人心疼,季元现没听完,赶紧挂断。
他魂不守舍地度过三天,甚至想,我不答辩,也不毕业了。
我要去美国找他。
然,立森来电,“他爷爷快撑不住了,正川这几年不容易。费尽心思才在美国扎根,你也要好好读书。”
弦外之音:别找他,你该干嘛干嘛。不要打扰我弟。
季元现想,我又没关心他,我才不关心他。我……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想他,快疯了。
可此事亦被扔进岁月洪流,马不停蹄地奔赴远方。
立正川要回来,先是从班级群里传开的。这事儿真不赖秦羽,自从毕业,季元现因x_i,ng情变化不少,放弃古早社交软件。
唯剩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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