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时光,好的画面,好的人,都是这样过去,再也找不到。
灰头土脸、浑身血污的胖子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地坐倒在地。苏万侧过头,傻愣愣地看着他背上紫黑色的血洞。
胖子就这么坐着,不再唱歌,不再说话,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这样坚定地坐在苏万身边。
得,我在这儿守着。
他是这么说的。
***
刀刃划过,血液自掌心迅速滑落,如同液氮与沸水的碰撞,在幽深的通道里带起了大片的剧烈反应,无数黑色的甲虫疯狂地翻涌起来,潮水一般退开。
张起灵皱了皱眉。
这是一种与九头蛇柏共生的甲虫,可以分泌出极其恐怖的消化液,十只就赛过十个白蚁加强连,对人来说是绝对致命的。当然,自然界需要物种间的平衡,这种甲虫的繁衍能力很弱,远不足以形成捕猎群体,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需要和九头蛇柏达成共生条件。
然而,凭他一路走来所发现的甲虫数目,即使是猛犸象也要退避三舍。也就是说,在这里,九头蛇柏与甲虫之间很可能并不是共生伙伴,而是竞争对手,并且从表面上看,甲虫似乎对九头蛇柏起到了强大的压制作用。
这个结论看似合理,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九头蛇柏这种复合体植物没有消化能力,如果失去甲虫这个盟友,很可能因为养分不足而渐渐枯死。但在如此不均衡的势力下,它居然还活着,并且完全没有出现因食物稀缺而导致的虚弱。
假设甲虫本身已经具备主动捕猎条件、而不用再依赖外物,那么共生条件已经被摧毁了,在这种情况下,是谁在供养它?那些蛇吗?不可能。从刚才的事件就可以看出,黑毛蛇与九头蛇柏之间的竞争关系更加激烈。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答案:共生关系并没有断裂,甲虫数目越是惊人,就意味着这里越可能有一株空前巨大的九头蛇柏。而如果真是这样,把胖子和苏万两人留在那个水池边,无疑是个严重的失误。
张起灵脚下一顿,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计时器。根据屏幕上的显示,距离他开始独立行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他捏紧了计时器,手上刚刚凝固的划痕再度裂开,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往下掉。伤口划得过于深了,一方面是因为胖子的大白狗腿货色的确不错,另一方面也因为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毕竟,已经时隔十年。
无论如何都太迟了。按照原来的设想,黑毛蛇和九头蛇柏之间的相互制衡可以让池边成为一个巧妙的安全地带,然而从目前的新认知来看,这个“安全”的时效非常短暂,一旦九头蛇柏显示出它压倒x_i,ng的实力,平衡被打破,那里就会变成最佳的猎杀场地,胖子和苏万会在甲虫的蚕食下变成一滩血水。
仅仅迟疑了两秒,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几十年波诡云谲的冒险生活,他早已习惯了在某些境地里做出选择。凡是选择,都伴有阵痛与流血,重要的不是痛感与血迹,而是在这之后能看到的光明。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在此时退后,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开始加速前进,脚步虽快,节奏却不乱,这说明他很从容。毕竟从结构上来说,沙海地下的空间实在算不上复杂,而令其他人束手无策的甲虫与蛇类,对他也无法构成太大的威胁。
再次拐过一条甬道,面前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心出现了一口巨大的湖,湖面上雾气蒸腾。
张起灵沉默地向四周看了看。
沙海地下与其说是个远古陵墓,不如说是个充满矛盾的地下基地:路面是平坦的现代化水泥地,却又大量分布着罕见的甲虫与厚厚的蛇蜕;通道的风格干净利落,带有明显的人为痕迹,却又时不时发现缠绕虬结的九头蛇柏藤蔓;而隐藏在门后的、几间完整的办公室,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事实上,对于这一切,张起灵都并不陌生,因为这完完全全就是汪家人的手笔,追求极致的矛盾,又在激烈的碰撞中寻求完美的平衡。
汪家人对终极的了解绝对不亚于张家,并且他们没有所谓“守门人”的立场,所以无所敬畏、无所忌惮,甚至能比张家更准确地接近终极。可以推测,这里曾经确实是汪家的某个基地,他们在这个地下空间里秘密从事着不为人知的实验研究,实验内容不得而知,但一定与终极有关。很可惜,从现在的糟糕情形来看,他们的实验失败了,并且一败涂地,所以这里才会透出一股惨淡、萧条、而又不甘心的气息。
没有人能战胜终极,在这个最接近终极的地方,汪家人一向灵活自如的妙笔也变成了败笔——这个结局并不难猜,毕竟即使是汪藏海本人,也只是修建了那所装腔作势的天宫与故弄玄虚的青铜门。
巨大的九头蛇柏,数目恐怖的甲虫,来历不明的温泉,这些不容忽视的古怪因子都是来自终极的警告,汪家人的计划被强大的外力打断,不得不紧急撤离,留下这个令后人捉摸不透的地下废墟。
最重要的是,以汪家人的思维方式,这层遮掩的漏洞究竟会设置在哪里?
张起灵把目光集中在那片湖上。明明是沙漠之下,这座地宫内的水源却极其充沛,并且大多是都是水温舒缓的干净温泉。
这里除了甲虫,更多的是蛇,血腥味并不是一个好的防身武器。他走到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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