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您下班吧,抱歉了。”
门卫换班的时间是四楼最后一个人走出警局大门的时间,也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矩。
老迪克点点头,扬手示意他先走:“老婆不让抽,我抽完这根就走。”
纪川记得那天晚上起风了,吹的他不自觉地想要抱紧自己,还记得那天自己绕了很远的路去一家很偏僻的老街区吃面,然后才开始找回家的路。
可能是路过帕维桥了,可能是没有,纪川也记不太清楚了,就记得那天在一个喷泉边上见到有街头艺人唱歌,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第一耳朵过去就让纪川走不动了。
法兰克斯的街头艺人不少,无论是繁华是市区还是冷清的街角,三五不时总能碰上几个,但这是纪川第一次听到中文。
每一个音符都清清浅浅地敲在他心上,黯哑、苦涩,却并不沉重,曲调和声音带着奇异的和谐,纪川不懂乐理,但他听得懂词。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 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简简单单的一串口哨让纪川终于记起自己身在何方,身边前前后后路过的人有很多,但更多的目光停留在纪川身后七彩满开的喷泉上。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一曲终了,那人要走,纪川立马追上去拉住了他,这是他为数不多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你不唱了吗?”
那人身上只是简单地背着把吉他,摇摇头要走。
“你再唱两首吧。”说完纪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拽在男人袖子上的手,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他办不到,他觉得现在好像只要自己一松手,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男人终于肯回头正眼看拽住自己的中国人,忽然扯出一个恶劣的笑:“我再唱,你要是哭死在这里怎么办。”
纪川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眼睛,温热潮s-hi的触感让他当即就愣在了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男人的长相。
瘦瘦高高的个子,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下是一双宝石一般漆黑浓稠的眼,凌厉的五官轮廓却带着几分稚气,纪川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的很可能只是个孩子。
“你……”
男孩打量着眼前温和无害的东方人,几圈下来突然就来兴趣了:“你为什么哭?”
纪川哽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为什么会唱中文歌。”
男孩不在意地答道:“我爸是中国人。”
纪川试探x_i,ng地换成了中文,他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话语间的颤抖:“你刚刚唱的歌叫什么……很好听……”
男孩也说起了中文,只是远没有他唱歌发音来得标准,但话说很直接:“就因为你哭了?”
纪川一点不介意男孩恶劣的态度:“能告诉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现在才七月八号,等到七月底你就知道了。”男孩一开口便全是孩子的顽劣,一点不像刚刚唱歌的人。
以及男孩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他:“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纪川失神地摇了摇头。
男孩狡黠的眸子里闪着兴味的光:“你要是告诉我原因,我就再唱一遍给你听。”
并不是纪川不愿意说,毕竟比起对熟人吐露心声,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这些会容易的多,只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家了吧……”
男孩抱着胳膊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纪川只得继续:“歌词,你的歌词让我……现在j-i皮疙瘩都还没下去,词是你写的吗?”
男孩摇头,看了看眼前悲伤几乎快要从眼里溢出来的东方人,终于还是反手取下了背好的吉他,悠然道:“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借来用用,我今天在这里唱这首歌已经唱了整整一个晚上了,你不是第一个停下来的,不过应该是我要等的。”
第58章 血玉(十)
艾凡最近在医院的这几天晚上都睡得不太好,他提前出院的事情谁都没告诉。
他带着盒饭先去了局里,料想纪川现在肯定还没吃午饭,也不知道这几天没人做饭他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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