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影子瑟缩一下,一方衣袂在一棵大树后显露出来,月牙白的衣袖。
陆小凤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怎么?都敢跟着来了,为何不敢露个脸?”
那人似乎觉得陆小凤的话有理,从树杆后探出一双修长苍白的手,陆小凤紧紧盯着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那人将自己从黑暗中挪了出来。
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洞洞的那方,他看见一张苍白清秀的脸被淡色的月光照亮,一如从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细长的眉目黯然无神,不知望向何处,月牙白的缎袍衬得他不食烟火,宁静离世。
“陆兄,是我。”
陆小凤一惊,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不行的脸孔,脑海里顿时清除成一片白色。
“花……兄?”陆小凤几近喃喃,道。
花满楼微微一笑,问道:“数月不见,不认得我了?”
陆小凤干笑一声,道:“怎么会。花管家说你上了悟情崖,我正想上山找你呢。不过……为何你在我后头?”
花满楼垂首低笑,耳际间的发丝滑落至身前,月光在上头泛着冷色,“这不正要上山,却发觉前头竟然走着人,很是惊奇啊,所以跟着你来了。”
陆小凤被他温柔的态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应该问出那些“追杀我的人是你么”之类的煞风景的话么?
显然不能。太不识相了。
“花兄,见不到你的那些日子,我可很想你呢,当然,更想你的酒。”陆小凤眯着眼笑,“你酿的竹叶青,呵呵……”
花满楼一愣,随即也笑了,“更想我的酒?那么,我可伤心了,朋友做到连酒都不如的份儿上,哎,凄凉啊……”
陆小凤赶紧道:“诶,别乱想啊,花兄。你可比一坛子酒强多了,有你,我可不止有一坛子酒啊。”
花满楼失笑,故作嫌弃,道:“有你,我可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啊?”
陆小凤拍拍自己的胸脯,“陆某这个人就是好处啊,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花满楼呆了呆,似乎有些动容,敛下刚才眉色飞扬的表情,有些安静,“陆兄,你真的愿意见我成亲么?”
“嗯?”陆小凤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你……”
花满楼苦笑一声,他知道陆小凤迟疑了,“陆兄,为何你总是这么不解人心呢?”
说着,他扶着树杆,一步步,慢慢地向陆小凤走来,衣袍与杂草摩擦的声响窸窸窣窣,转眼,花满楼站在了陆小凤跟前,他仰起那张清秀俊雅的脸,眼中黑漆漆的,虽看不见,但他的听声辩位能力乃一绝。
陆小凤绷紧了下巴,焦躁起来,他与花满楼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微热扑面。
“陆兄……”
花满楼抬起手,左手轻轻地抚上了陆小凤侧脸颊,指尖冰凉。右手也缓缓地绕到陆小凤的颈后,似欲勾住他的脖颈。
陆小凤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楼那张好看的脸,嘴唇发干,眼角也有些泛红,头顶更是要冒烟了。
“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再好一些?……”花满楼无不凄凉地问。
陆小凤抿抿唇,眨眨双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来。
“因为你对我也不好……你说不是么?”
花满楼的脸一时间有些抽搐,微微扭曲了起来,两道英眉也拧起来,他似乎很是吃痛。
“你……陆小凤你……”花满楼左手垂了下来,而右手怎么也放不下来了,绕在陆小凤的侧颈难以动弹。
陆小凤干了什么事?
没干什么,就是用灵犀指夹住了花满楼的右手罢了。
陆小凤把花满楼的手移到两人之间,问:“这就是你对我的好?用毒针?”
花满楼一时尴尬,也是气愤,“放开我的手,陆兄!”
陆小凤冷嗤道:“不好意思,你不配喊我‘陆兄’,冒牌货。”
花满楼一惊,手指间夹满的银色毒针统统散落在了泥里,再也不能用了。
陆小凤飞速点了他的x,ue道,这下花满楼难以动弹了。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陆小凤!”花满楼急厚道。
陆小凤翘翘嘴角,道:“怎么,承认自己不是花满楼了?嗯?”
冒牌货冷着脸,问:“你是何时看出来的?我自信世上无人能看穿我的易容术!”
陆小凤摇摇头,道:“世上无论哪种易容之术,都有破绽。而这破绽不在于你的人皮面具制作得有多j-i,ng细,在于人心。你或许将花满楼的音容笑貌模仿得丝毫不差,让人难辨真假,就连眼瞎这一点,也演得很好。可惜,你疏漏了一点——”
冒牌货显然不能接受自己的杰作被批判,急急道:“我漏了哪一点?快说!”
陆小凤看着他,知道这人看得见自己,方才都是装的,“你大概得意忘形,忘了我是这世上最了解花满楼的人了,也忘了,花满楼,不是个普通的瞎子。”
冒牌货哼气,“瞎子还分档次?!”
陆小凤接着道:“花满楼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他从不忧伤自己的残缺,所以,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瞎子。当你直视他的双眼时,你会发现,他的眼里带着光芒,而不是空洞无神的。这一点,是其他失明之人学不来的。你懂么……”
冒牌货一怔,明显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一点,陆小凤为自己知道这一点而小小自豪了一下。
“好了,这回你说怎么办吧?”陆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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