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叶知昀革职查办,下狱关押,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深夜,御书房里,晋原帝结束了一天的劳碌周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神色间尽是疲惫,身边是小太监在旁伺候着。
隔着珠帘,外间坐着两三个心腹大臣,正在处理公文和奏折,赵安亦在其中,不一时,小太监过来传唤,他便搁下笔,走了进去。
“陛下。”
晋原帝似乎是在沉思,静了片刻,才道:“你说,叶知昀该怎么处置?”
赵安道:“若是直接杀了他,李琛那里难以交代,可以先把他在大牢里关着,还能起到挟制的作用。”
晋原帝点了点头,“西北那边,战况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前线还没有传信回来。”
“胡人都被李琛和叶知昀他们两个打成那样子了,听说匈奴和西戎内部还起了纠葛,究竟是如何再度凝聚兵力的?”
“属下不知。”赵安道,“不过胡人显然野心极大,不满足于盘踞北方,还想进一步打过黄河。”
晋原帝盯着案几的烛火,慢慢皱起浓密的眉毛,他的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你手里七千j-i,ng兵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加紧练兵,把都尉以及营长换成了我们的人。”
夜色茫茫,寝殿的窗户不知是哪个宫人忘了关严,开了一道缝,风吹得烛火飘摇,晋原帝想到了已经被流放出去的太监总管,郑柏在时一向细心,从关窗到起居一点小事都无比妥贴,从无纰漏,却被查出来受贿潘家。
“这宫里还有眼睛在盯着。”他道,“就在金吾卫里,你觉得会是谁?”
赵安道:“从今□□会的局势来看,严恒或许……”
晋原帝的眉头蹙得更紧,严恒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而今却公然忤逆,这世上究竟还有几人可以信任?
他起身走了几步,沉吟着:“要尽快立睿儿为太子。”
他口中的睿儿就是徐皇后所诞的皇子李睿。
“叫御史大夫过来拟……”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似乎有人闯入了外间,那里翻看奏折的几位官员连吭一声都没来及,便重重的倒下去了,血腥味四溢。
晋原帝大惊失色:“有刺客!来人!快来人护驾!”
可是除了他的叫喊声,周围只剩下一片死寂。
渐渐地,晋原帝也意识到了,他的背脊发寒,冷汗浸透了衣襟,只听那脚步声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像是在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珠帘被来人拨开,潘志遥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前,身后是肃杀林立的士卒。
“你、你……”晋原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最恐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你竟然私闯皇宫!是谁放你进来的?这是谋反罪诛九族!”
潘志遥目光冷淡,似乎根本没有把面前的皇帝放在眼里,走近上前,端起紫砂壶倒了杯茶。
晋原帝连连倒退,还不慎撞倒了案几上的书简卷宗,“金吾卫在哪?严恒是不是已经投靠了你?”
潘志遥没有回答,他身后传到一道声音:“哎呀。陛下,你忘了?严恒不是被你派人关押禁足了吗?”
张孟慢悠悠地转了出来,脸上笑意盈盈,盯着狼狈的晋原帝,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爬虫。
“原来是你!”
“是我,当初受贿的太傅大人的也是我,可惜被陛下察觉后,就只能栽赃嫁祸给您那心腹郑柏了。”
晋原帝喘着气,到了这刻什么都明白了,他想到叶知昀那句“狡兔死走狗烹”,惊怒交加地道:“原来这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借朕的手拿下叶知昀,你才好谋朝篡位!你、你们这帮反贼……”
潘志遥总算开口了,“陛下,你要知道铸成今天的不是我等,是您自己,拔除最值得信任的宗亲,对握权的大臣们疑神疑鬼……”
他顿了顿,“玩弄权术并不适合你啊,李崇牧。”
最后三个字仿佛瞬间让晋原帝脱去了皇帝的身份,他几乎颤抖着喝道:“你难道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扶我上位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
“你不该相信我。”潘志遥道,“我那时看中的是你的野心,如今却变成了愚蠢,我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慢慢地,晋原帝有些癫疯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果然是要谋反,夺我的皇位,我早就应该下手杀了你,哈哈哈哈哈……”
潘志遥轻轻叹息,“的确太晚了,自李琛离开长安起,我就已经命我儿去调六万大军围住长安。”
晋原帝的眼神凶恶扭曲地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粉碎,“你别忘了,我还有七千j-i,ng兵在京畿驻扎!”
“不过以卵击石罢了。”潘志遥的脸上毫无意外,他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安,“状元郎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与其死在这里,不如另择良主,对吧?”
晋原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身看向赵安,“连你也要背叛我?!”
赵安站在角落里,神色晦暗。
半晌,他才有了动作,“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
赵安单膝跪地,朝潘志遥做了一个臣服的姿势。
晋原帝怒到极致,似乎是想冲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张孟给反扣住了。
潘志遥道:“那七千j-i,ng兵只认虎符,把虎符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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