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恒深深皱起眉,“此事早已结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近来我查到一些线索,五叔的死似乎和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严恒嗤笑:“简直血口喷人……”
“先听我把话说完。”潘怀看了一眼对面的将领,“我们家当时何以会与皇上翻脸,是因为从别庄逃回来的亲信看见杀五叔的歹人——带着金吾卫的腰牌。”
听到这一句话,严恒脸色慢慢僵住。
船舱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潘志遥静静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扶手,冷峻的目光紧紧盯着严恒,旁边的潘怀道:“所以我们以为下令杀五叔的人,就是皇上,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僵硬的氛围,轻轻一笑,“当然,我不是责问严将军,我清楚你完全没有杀五叔的理由,只是……那块雕刻着龙纹、属于金吾卫将军的腰牌究竟是怎么落在他人手里的?”
严恒额上的汗珠流了下来,他静了数息,袖袍里手指攥紧又松开,竭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我不清楚,潘大人,你根本没有证据,就不要再信口雌黄了……”
他说着转身要离开,身后潘怀当即喝道:“你清楚!严将军,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在染坊命案发生的前一夜——你见过叶知昀和李琛二人!”
严恒喉结滚动,艰难地转过身看向他,又望了望潘志遥。
潘怀拍了拍手,另一侧几个护卫押出来一位被五花大绑的老翁,“那次你和他们在酒肆喝酒,弄丢了腰牌,是这掌柜给你送回去的,还记得吧?不过,你以为的巧合,其实是j-i,ng心设计过的,你可以问问他,到底是受何人指挥。”
看到此人,其实已经不用多解释,严恒已然猜出了个大概,他抿紧了唇角,听见潘怀接过道:“他们两人表面把你当成朋友,实则是在施以利用,到了这一刻,你还想偏袒他们吗?”
严恒冷冷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何尝不是在施以利用?”
他不再看对方,而是望向潘家主事人潘志遥,“太傅大人,事隔已久旧案重提,有话你就直接说吧。”
潘志遥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这件事皇上需要知道,单凭老夫一面之词不够,还得涉及此事的严将军作证。”
一瞬间,严恒背脊发寒,这事造成的后果罪过深重,一旦捅到了皇帝面前,那叶知昀和李琛将会被判谋反,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潘志遥看出了他的犹豫,淡淡道:“严将军,忘了忠君爱国才是你的本分,利用事小,可我们潘氏和皇上这些年的纠葛才是重中之重,解开误会平息之后,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船舱之外,这个气候正是燥热,阳光灿烂似流金,两岸都是荫绿,蝉鸣阵阵。
哗啦一声,水花四ji-an,咬饵的一尾鱼的扑腾着被提了上来,候着一旁的小厮连忙惊喜道:“瞧瞧,好肥的一条鲈鱼,这鱼j-i,ng得很,不轻易上钩,还是世子爷的眼力好,手也稳,才吊得上来这鱼!”
被奉承的李琛乐呵呵地收线,转身对后面喊道:“知昀!看这鱼!”
叶知昀正趴在船窗底下,他晒得浑身懒洋洋的,胳膊边放着一盘冰镇西瓜,正拿一块咀嚼着,听见李琛喊他,调转视线,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李琛满意了,给小厮扔了赏钱,吩咐道:“把鱼给前面的赵状元送去。”
“好嘞,谢世子爷赏,这就去了!”
李琛转而从竹筏上了船,向叶知昀走去,在旁边坐下,瞧见他的嘴唇被西瓜汁水染得s-hi润晶亮,白皙的下巴还沾着一粒黑瓜子,便笑眯眯地伸手去给他擦了,“别总待在船里,走,我带你转转。”
第66章
叶知昀看向他, 对方促狭地一眨眼。
这边两个人去绕着堤柳泛舟,那边仆从去禀报赵安,称是世子送来了一条鲈鱼。
赵安放下笔墨, 凝目蹙眉盯着那鱼许久, 忽然伸出那只写字画画的手,去掏了一下鱼因为难以呼吸而大张的嘴, 顿了顿,才收回手道:“下去吧。”
待到仆从离开, 赵安独自打开手里的拇指大小的瓷瓶, 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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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关于世子李琛的流言蜚语众多, 但纨绔这一点绝对属实,j-i,ng通玩乐,与三教九流接近, 坊间斗蟋蟀、摇骰子,从纵马打猎到宴上投壶,无人能出其右。
叶知昀跟在他后面,倒是长了不少江湖见识, 还有一份好处就是,吃得也无比讲究,导致他近来一直在反醒是不是过的太贪图享乐, 味口都被养叼了不少。
此刻,湖面远远近近停着竹筏小舟,数只红嘴鸥和白鹭飞过碧绿的湖水,扇动的翅膀间惊起一片浮光跃金, 临近水边的渔家总有几手地道的拿手菜,虾仁云吞面、红扒鱼翅、蒜蓉生蚝,撒了一层碎红椒,烧得香味扑鼻,又鲜又辣,端上案几。
叶知昀海鲜吃得少,李琛拿过几只大闸蟹,教他怎么样才是最美味的吃法,那蟹原来是煮好的,他把蟹r_ou_和蟹黄取出,上下堆在壳里,搅拌上j-i蛋黄和蜂蜜,蒸了数息,等蛋黄一凝固,再递过来。
叶知昀接过一尝,满脑袋就只剩下一个鲜字,连吃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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