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顺手把叉子拔出来,收敛表情招待。
保姆奉上热茶,梁楚看向客人,莫名觉得熟悉,他见过这些人出入傅则生的书房。
“有何贵干?”
来人自我介绍,是傅氏的专属律师,最长的老者拿出一沓文件:“是这样的,傅先生曾委托我等几份合同,您请先过目。”
梁楚随便翻了翻,甲方遒劲有力,写着傅则生三个字,乙方空白。除了小别墅,还有几座房产公寓需要他签字接收,股权分红协议,度假酒店转让协议,两份地契……等等。
梁楚表情不变,一样一样放好了:“我不签,盛情不敢领受,很不好意思,劳驾白跑一趟了。”
熊猫蒸糕上的松子掉了,他捡起来吃了,拉住梁楚压低声音说:“你别犯傻啊,这都是钱!等两天傅则生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签上签上,签名再说,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梁楚蓦然回头,盯着熊猫,目光锐利逼人,熊猫硬是被人骇退一步。
梁楚把涌到嘴边的问题吞了回去,傅家家主过世,这不是小事,怎么能说外扬就外扬?幸好熊猫还有分寸,声音放得很低,客厅里的人神色如常,梁楚勉强把律师送客出门,才一字一顿问:“等两天……你说的等两天是什么意思?”
熊猫跟他对视超过半分钟,转过头咬牙说:“翘辫子嘛,就是死翘翘了,唉,你别这么顽固,那就是个人渣,你不是特恨他吗,他死了你解脱了,天大的好事啊……你别这么看我,我无辜的,又不是我弄的。”
大脑轰的一声白了,梁楚差点站不住,过去好半天,熊猫在他脸前挥手:“大爷?回魂了。”
梁楚直哆嗦,想到分别时傅则生难看的脸色,摸出手机打电话,那边无人接听,他摔了手机跑了出去。
熊猫跟他后面追:“你那么着急干嘛啊,让他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好歹吃个饭再去啊!我是客人的说!”
梁楚忍无可忍,脱了鞋扔他。
熊猫灵活躲过,摸出车钥匙,一边摇头说:“哟,生这么大气。”
梁楚金j-i独立蹦了回来,捡起鞋子穿上,又跑了。
老陈老田不在外面,门口停着一辆不认识的陌生车,熊猫小指转着钥匙走过来,顺手一抛,梁楚凌空接住,是块蒸糕。熊猫说:“就你这样还开车,我怕你开去黄泉路,我来吧。”
很快回到半山的三层小楼,保安认识熊猫挥手放行,熊猫停车说:“这就是我们研究所。”
梁楚随意点头,回到之前醒来的房间,没有人,傅则生不在这里。
熊猫站他身后看了一眼,说:“你跟我来。”
走到走廊尽头,熊猫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的样子,深呼吸才推开门。
里面宽敞明亮,不像冰冷的研究所,装潢布置居家舒适,因在小楼边缘,东方和南方不是墙壁,而是整面的落地窗,曼妙山色尽收眼底。西面是一排书柜,摆满了心理学专业书籍,桌案上放一台旧式留声机,屋里流淌着优美和缓的钢琴曲。
宽厚的沙发坐着个白衬衫西装裤的年轻男人,模样很是斯文。
熊猫干巴巴说:“褚行,褚医生。”
褚行抬眼看来,未语先笑:“你就是梁楚吧。”
梁楚点头:“你好,我找傅则生。”
“看来傅则生的现状你已知情,”褚行的视线轻轻从熊猫身上扫过,沉吟道:“不过傅则生交代过,他是求仁得仁,让您不必介怀。”
梁楚没力气跟他周旋,他感到很累,靠着门说:“介不介怀是我的事,谁说了也不算,催眠是在这里进行的吧,奇怪我作为当事人,到现在还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说得过去吗?现在我要知道前因后果,还请如实相告。”
梁楚语气冷淡,熊猫悄悄用大拇指戳他:“怼他怼他!替我报仇,你是客户他不会打你的,你放心!”
梁楚把他推一边儿去。
褚医生有些意外,说:“说来话长,请坐。”
梁楚找了个地儿坐了。
“从你受伤到现在,你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吗?”
梁楚下意识看窗外的景色,他分不清,脑子乱得很,催眠度过三个人的人生,历经十多春秋,一时半会很难理清虚幻和真实。
褚行道:“五个月,那时是早春三月,今天立秋。”
梁楚有些茫然,这么久了吗。
褚行音质温厚,娓娓道来:“你受伤以后,昏迷两个多月,后来人虽醒了,但神识模糊,我判定是寡独症,具体表现为反应迟钝、寡言不语、偶尔梦游。寡独症是自闭症的一种,算是轻微自闭症,不过自闭症多是天生,你是长期愁闷引发的症状。寡独症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治疗也不难,只是周期稍长,远离刺激源,过三五年差不多可以痊愈,当然也不排除一直走不出来的可能x_i,ng。或者寻找应激源,你这是心理痈症,疏通了病也就好了。”
梁楚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个阶段,那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被装在玻璃瓶里,可以看可以听,但没有与外界交流的yù_wàng,就想一个人清静待着,看到傅则生老来烦他还觉得生气,想踹他。
“大致情况你应该知道,我们采用的是后者,通过双象催眠——也就是多人催眠释放压力,由傅则生担任催眠主体,你和熊猫的意识通过导体引进傅则生的意识里,承载催眠有风险,很容易陷进催眠不能脱身,傅则生并不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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