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珂头靠在椅背上,右手无力的搭在扶手上,没什么情绪,“你还记得你杀了冈村后跟我说的话吗?”他坐直身子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戾气,而是归于平静的淡然,“你说你怕死。”
叶博一愣,他们过去从来不怕死的。生来不牵挂,死又何憾?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什么而怕了?
“我也怕啊。”张云珂说,“过去我们三儿谁在乎过这条命?为了吴门、为了义气,生死厮杀过多少次了?杀红眼的时候,身上挨了再多刀也不觉得疼的。可我现在怕了,我放不下小柠。跟他一起就觉得这辈子值了,只想这样,不想变了,也不想再拼了……”
“可是我们已经洗白了,珂哥,已经没什么了,过去那些日子也不会有了,你还怕什么?”
“上次小柠差点没命,我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了。”张云珂接过叶博扔给他的烟,点上,“对不起……”
曾经悬崖边缘的他们又怎么能真正跟过去告别?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罪恶也多少伴随着他们走到今天,邱柠会面临的险恶,许望舒也会遇到。
叶博给自己点了支烟,欣慰地笑了笑。还好,现在无需为此而烦恼了。分开是他和许望舒最好的出路,他这样的人本不该有牵挂。
书房的门响了两下,邱柠开门进来,面对着张云珂,却对他说:“叶博,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给珂哥复健吗?你自己问他。”
“邱柠!”张云珂不满地拔高声音。
“我的话你不听,总归要找个能说得动你的人吧。”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谁说也不管用。”张云珂坐在椅子上,死死看着邱柠。
是不想给自己退路了?一辈子都不要拿枪了?叶博把烟扔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用脚踩灭,低吼道:“珂哥,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这是我欠吴门的。”张云珂气定神闲地吐了口烟。
叶博站起来,大喊道:“程远,你过来!张云珂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你他妈的说该怎么办!”
“叶博!”张云珂霍地站起来,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大步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你他妈发什么疯!”
“你丫要是再不复健,我抽空把邱柠也废了,你觉得如何?”叶博嘶吼道。
一记重拳立刻捣在腹部,叶博咬牙挺住,依旧笑着说:“珂哥,你觉得我做不做得出?”
程远从客厅跑过来,一只手拉住叶博,把他摁到沙发上,“你他妈的有话不能好好说?”
叶博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心底的那口气压得他快爆了。一触即发的对峙中,他听到张云珂压抑着怒火的无奈声音,“我心里过意不去。”
程远急道:“珂哥,我们都不怪你了,你别跟自己较劲行,不行?”
张云珂颓然坐在叶博身边,“你们能来,我就挺高兴的了,你看,今天又被我搞砸了。”
除了邱柠,他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威胁张云珂了。可坐视不管,他又做不到。叶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着被他弄脏的地板,把手按在张云珂腿上,“珂哥,算我求你行不行?好好复健吧。”
许望舒鼓足勇气给叶博发了信息。不确定那个人有没有把自己拉黑,等待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意外的是,叶博很快回复了,“什么事?”不冷不热。
“打听一个人,叫林未。”像普通朋友一样,自然一点,有一说一,才合理。
“为什么打听他?”
“帮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不能把姜陈说出来,万一林未不想见姜陈,不就坏事了?“你不认识。”
然后手机就不响了。叶博不理他了。可他确实理睬过自己了。因为叶博的答复,许望舒的心脏怦怦直跳,自己仿佛是被皇帝翻了牌子的冷宫弃妃,喜出望外。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林未可是姜陈找了多年的人,怎能辜负好友的托付?许望舒又壮胆补发了一条,“可以打听一下吗?”
许久,才收到回复,“他在plex。”
许望舒忙道谢,想了想,又问:“你还好吧?”
这条信息却遭到了拦截,叶博把他拉黑了。
还是不原谅他?根本没必要原谅,他又没错!许望舒一面愤愤不平,一面又替叶博开脱——都和别的女人亲嘴了,叶博会信他才怪。
本以为失望了,后怕了,只能像鸵鸟一样埋着头,用读书会的活动填满自己,却还是因为一次的见面,寥寥几语的交流,就燃起了新的希望。但是,最后一个大浪,又直接把他拍到了海底——扑街!
许望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眼就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睁眼又是那人笑起来上扬的嘴角。他拿出手机,拨了那人的电话。这么不要脸地死缠烂打,也没谁了。
听筒里有节奏地长停顿“嘟嘟”声变得异常悦耳。还好,叶博只是拉黑了他的微信。
接通了,那头却很安静。
许望舒清了清嗓子,“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是不是?不用拉黑的,我不会再打扰你。”
他说得冠冕堂皇。
“那这么晚了打过来算什么?”
啪啪打脸。
许望舒心一慌就乱了阵脚,“说两句话不行吗?一定要断得这么干净利落?”
那头的人好像在轻微地叹气,“那你说吧。”
“你还好吗?”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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