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风笙没有听到,只一路将她们领到了后院一处角落。
这偏僻地方种了一棵大树,树龄一看就不小了,树干得几个人合抱才能抱得完,部分老根都伸出了地面,在地上拱起形成许多盘根虬节的小丘。底下一层厚厚的落叶,昨天夜里和现在都下了小雨,空气湿润,一走近这树就有一股水汽和腐烂树叶泥土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靠树右边的位置建了一所狭小的房子,只有一层,修得如同一个祠堂似的,从外头斑驳的时间变迁痕迹上还能依稀看到曾经青瓦白墙的旧影。小房子只有一扇木门挡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也没有落锁,看起来就是个摆设,只能挡挡外面的一点风雨灰尘。
风笙把门推开,几个人把伞收了放在外面,走了进去。
手电光照出一片亮堂来,这地方虽然旧,却收拾得很干净,只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在里面寂寂地回响。
一下,再一下,永无休止。
师清漪站定了,看着这里头唯一的一件摆具——铜壶滴漏,绕着它来回端详细看。
听闻壶数越多,那么滴漏也就越精确,但是工艺要求也就越复杂,很难成功。元仁宗那时候的一套日月星壶滴漏共有四壶,已经是不得了的宝贝,而眼前这套铜壶滴漏一共由五只依次层叠衔接的铜壶组成,每只壶占据一层石阶,由下往上看,加起来大约有一人半高。水滴从最上面那只壶里按照恒定的规律滴出,流到下一层壶里,如此一层一层地往下传,流到最底下第五只受水壶里,水平面慢慢上升,壶里的浮箭标随水面上浮,指向壶里的时辰刻度。
古人的时辰并没有现在这种分秒的精确划分,这套铜壶滴漏也只在十二时辰的大划分下均匀再细分了刻度而已,如果不是刚好指向整时,是难以一眼和现在的时间作对照的,师清漪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再和受水壶刻度尺上刻度划分的比例作一个对照换算,发现这个时间的确是准的。
“师小姐,是不是很准?”风笙问师清漪。
师清漪笑笑:“的确是如你所说。”
她话锋又一转:“不过这个小房子和木门只能做到最基本的保护,而流体尤其是水最容易受到环境温度,湿度等的影响,外面刮风下雪,日晒雨淋,里面的水体自然也会发生变化,这是恒定的自然规律,加上滴落时的累积损失,那么这个铜壶滴漏实际上是不应该准确的,除非有人每天都来为它做校准。刚我们看见了向姨,看起来她是从这方向过来的,难道她过来给铜壶滴漏做校准?”
风笙点头道:“是,铜壶滴漏从我懂事起就是由向姨一个人打理的,别人不能插手,向姨负责每天为滴漏灌水和校准。”
千芊在旁打趣:“你们雨家也有意思,留着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古董,还特地配了向姨这样的司壶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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