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话刚出口,容玉便察觉出不对来,对方决计不是阿青,一则阿青还在前线迎敌,如何来这雪月峰,二则眼前之人虽与阿青还有自己极其相似,但她看上去已有了几分年纪,她穿着简单的衫子,一张素净美丽的脸带着泪水,端得是谷涧幽兰。
容玉慢慢坐正了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试探性地:
“林太太?”
那女人只当没听见似得,含泪喃喃自语,
“原以为阿青骗我,没成想……没成想……”
容玉犹自震惊着,“您便是阿青的母亲?”
女人擦了眼泪,“孩子,我也是你母亲啊。”
容玉啊的一声,有些难以消化对方的话,他支支吾吾地,“林太太,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林太太已经恢复了淡定,只脸上的泪痕犹在,她笑了笑,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我实在太开心了,对不住,吓到你了。”
她痴痴地瞧着容玉的脸,“你今年二十二岁,正月十五所生,你t-u,n上有块绯色的花瓣状的胎记,我可有说错?”
容玉不由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裸赤的屁股,心道难怪被tuō_guāng了,原来是看他这块胎记来了,他脑子里乱哄哄的,电光火石之下,突然想起了玄宗临终之际说的那番话,他脑海里所有的信息在肆意地冲撞着,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顾宛……你是顾宛?”
林太太一怔,“你怎么知道?”
皱了皱眉头:“这名字我已十数年未用,是谁告诉你的,萧玄晋?还是老宋?”
萧玄晋?老宋?
容玉有些疑惑起来,突然想起来,萧玄晋是老皇帝的名字,而老宋……大概说的是宋老侯爷吧,容玉不知对方如何这般肆意称呼这俩贵人。只是她的话不由得勾起容玉的回忆,他面上闪过一丝痛。
此刻,他晨起的惺忪还未散去,便接收了如此大量的冲击性信息,他如何消化得清楚,只抓着头发,
“你,你让我缓一缓,我现在……我现在……”
顾宛倒是干脆,她站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是我太过焦急,你先起来洗漱,我给你去做早餐。”
等顾宛一走,容玉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他突然想起那些少年说过的,林氏夫妇此番远游,没有半个月是回不来的,怎地这顾宛才四日便回来了?
还有,她真是原身的母亲?
想必是了,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最重要的是,他与阿青还有顾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若说不是有血缘关系,那便奇了——其实之前他遇见阿青的时候有悄悄想过的,只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没有空细究而已。
终于找到了亲人,然而容玉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只是个占了原身r_ou_身的一个陌生人,若是原身,应该是很开心吧,可于容玉来说,却是一股无可名状的尴尬与歉疚。
心间无比纷乱,容玉扭过身子去,去瞧自己t-u,n上的那枚绯色胎记,不由用力搓了搓脸,简直想将眼前这一团乱麻的局面给丢掉。
恨恨地在床上打滚了几圈,穿上了衣服,洗漱好,顾宛已经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一个少年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林太太,你好久都没下厨了,怎地今日却来了,给我瞧瞧,好不好吃?”
顾宛捏了一下那少年丑陋的脸,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以及宠溺,
“厨房里多的是吃的,这份是给他的,你不许抢。”
少年嘟着嘴有几丝伤心,又听顾宛说在山下带了冰糖葫芦回来,立刻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又去了。
容玉心虚地别开了眼睛,想来这顾宛待这些孩子真是不错,只是……他又想起其间的各般种种,心间不由得轻叹。
顾宛很快便将面送到他眼前了,“自从阿奇那小子接手了厨房,我都好几年没下厨了,你吃吃看,能不能吃?”
容玉勉强扯了扯嘴角,接过了那碗粥。
顾宛坐在他身边,满眼的慈爱,
“前些日我跟老林下山听闻战起,心下担忧阿青,便悄自去军营找她,没成想这孩子急得半死,让我连日赶回来救她的情郎了,军中伤员多,老林留在军中帮她看顾伤员,我便独自一人回来了。”
她瞧了一眼另一张床上昏睡不醒的宋逸舟,感慨道:
“我能处理的,阿端自也能,可这孩子非得要我亲自回来,唉,她呀,本生性跳脱,最是恣意,我怎想到有一日她竟正儿八经当起了副将,统领一帮臭男人上阵杀敌,这宋逸舟啊,可真有本事!”
“你去过军营了?战况如何?”容玉连忙问。
“放心,倭夷已被击退数十里,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缓不过来。”
容玉稍稍缓了口气。
顾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你比你妹妹要白很多,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好端端地弄成了个黑皮的假小子,看上去倒比你成熟了。”
“阿青?”
顾宛笑了笑,“阿青比你小一岁多。”
她一边说一边帮他装了一小碗粥,
“当年带你出逃,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丑孩子,没成想居然这般大了。”
容玉心间更觉得奇怪,“出逃?为何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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