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若水下课後,照例去新买的那处房子打点装修事宜。装修这活儿其实挺累人,顾善借口公司离家远,不便来回,便几乎把事情都交给了江若水,其实也是想按照江若水的喜好来建设两人未来的家,不是有那麽一句话,谁付出得多,谁更不愿意离开吗?
江若水到觉得没有什麽,正好他认识学校里面建筑装饰系的同学和老师,便请了人帮忙,一切还算顺畅。
所以当他推门而入,跟施工的师傅打了招呼後,师傅说:“哟,江老师您来啦,今儿比较晚啊,您父母都来好一会儿啦!”
江若水当场石化,还在楞著,就看见里间的屋子走出来俩老人,老太太挽著老头子的手,两人仔细瞅著房间的装修情况,冷不著就跟江若水六目相对了。
江若水顿时觉得心跳一阵加速,比小时候进办公室见老师都还要紧张,背後飕飕凉。
还是两位老人先反应过来,老太太放开老头子的手,对江若水点点头:“你来啦。”
“嗯,我来了。”江若水答她的话。
“听顾善说,你就在这附近的t大教书?”老太太审视的目光打量著江若水。
“是的,现在还只是助教,再过一段时间打算申请当讲师。”江若水答道。
房子不小,只是装修阶段,乱的乌七八糟,连算得上做的地方都没有。江若水一时觉得三人都这麽站著挺不好,但又想不出别的什麽方法。
顾善去见他爸妈都还事先准备了好一会儿呢!为什麽他见家长就这麽突如其来呢!
“哦,挺好的。”顾母点点头。
江若水担著这挺时髦的老太太的打量,心中把顾善狠骂了一顿,就说他怎麽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存心看他出丑是吧!
“听说你现在住学校宿舍?”老太太又问道。
“是的。”江若水答道。
“那平时都怎麽吃饭?”
“食堂,”江若水顿了一下,“还有出去吃。”
“听说你以前跟顾善同居过?”老太太换了个话题。
江若水轻轻地点点头。
“那谁做饭?”
……这才是重点吧?江若水有些怀疑,但还是不得不回答:“他做。”
顾母这才停下来,嘴角挂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江若水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视线有些逃避地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顾父。
看起来顾善的父亲和自家老头一样,话不多。
“顾家的男人都一样,顾善也是遗传他爸爸,”顾母又开口,“在家也是他爸爸做饭。”
“哦。”江若水轻轻点点头,他说不出“阿姨您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来,只能愈发地局促。
“晚上来家吃饭吧。”顾母便又说道,“先来一次认识个路,你这孩子挺老实,离自家父母又远,要是被顾善欺负了,也好有个地方战略x_i,ng撤退。”
“……好,谢谢阿姨叔叔。”江若水勾起微笑,点头道。
晚上的时候顾善直接被召唤到父母家里,本来还打算请江若水去星级餐厅大吃一顿──因为这天不巧是江若水的二十六岁生日,结果一听江若水已经在父母家了,立马答应回家吃饭,走的时候还非常急切,就怕江若水被自己父母吃得死死。
结果一到家,看见那边自己老妈和江若水已经坐在餐桌边上,老爸在厨房出入,忙著上菜。顾善先是一笑:“妈,爸,若水,我回来了。”
顾母盯他一眼:“去给你爸爸打下手去。”
顾善见江若水没有什麽异样,便也举起袖子加入厨房的战斗。
看著顾善的背影,和顾母聊著天,江若水真心感谢顾母顾父对他的友善。他知道同自己一样,顾家当初也争吵过崩溃过绝望过,但都过去了,现在这样,挺好。
一切都挺和谐,直到饭菜上桌,顾父开了一瓶上好的茅台。
“这酒是他妈妈单位同事送的,平时也没有人陪我喝,”顾父说著要给江若水满上,被江若水接过,先替长辈斟酒,“听顾善说你酒量还不错,今天就咱爷俩儿好好喝一回。”
若说先前只是谨慎,现在江若水快接近惶恐了,但是又不能拒绝,老爷子喝两杯,他也不能只喝一杯。
茅台酱香浓郁,後劲十足,一开始江若水还游刃有余,把老爷子喝痛快了,又开了一瓶五粮液,於是到後来,江若水也喝得放开了,难得碰上个酒友不是吗?
顾善在他身边坐著,担心地看著他,就怕他酒醉不适,可这爷俩儿还真是没让人c,ao心,喝得越多头脑越清晰似的,偏偏老头对中国古代文化挺感兴趣,江若水这个文学硕士真对了他胃口,两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於是顾善和自己老妈只有相对无言,这分明是已经醉了,但看著无碍,便由著他们去。
但突然江若水就顿住了,发了一会儿楞,然後重重放下酒杯,回头瞪著顾善:“混蛋!”
顾善惊愕,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江若水扑到在顾母怀里,无限委屈带著哭腔地说:“阿姨,顾善他欺负我!”
顾母先是吃惊,心道这孩子酒品原来是这样,後忙著安抚:“怎麽欺负你了,阿姨给你撑腰。”
“他吃著碗里看著锅里……”江若水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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