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大狱时,朕曾去见了燕王,说你宁死也不肯认他有罪,你猜燕王怎么说?”傅季瑛惊了一下,却没打算停下,“你这么聪明,方才肯定猜到,是他告诉我世间有一物叫息痛膏,会使人言听计从。”
其实根本不用傅季瑛解释,白雪鹤自己也明白。
只是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燕王的自由就是唯一悬在心口的希望,可这希望不仅是拖他前行的绳索,更一直扼着他的脖颈。
“不可能……”
仕途是他给的,给他利用便罢了,但何苦要赔上一生!
生命里这绷着的最后一根线,终于断了,鲜血也如同珍珠断线,不住滴答落下。
“那时,朕本以为他是在保你的命,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他偷天换日的计策之一。燕王也好,苍华也罢,最终都是为人所弃!”
可无论他说什么,白雪鹤仍是不能接受的摇摇头,“不可能。”
望着白雪鹤呓语般的不断重复,傅季瑛逐渐失去了耐心,猛然抬手,意图卡上他脖颈。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傅季瑛吃痛,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袭击自己的是只剑鞘。他欲拔出腰间佩剑,后腰已狠狠中了一剑。
佩剑“晃荡”落地,荀落沐着晨光,神兵天降。
只是情急之下,那剑刺的很偏,虽然痛极,但未能要了傅季瑛性命。
再一瞬,傅季瑛伸手狠狠握住剑锋,白雪鹤抬眸,看到荀落在二人身后,英挺面孔风尘仆仆。
他努力想抽出剑,可傅季瑛已经是不要命的握着,指间鲜血淋漓,却未松动片刻。
“你快走!”荀落盯着有些癔症的白雪鹤,“快点出去!”
“白雪鹤!你不是想杀了朕?!”败局已定,傅季瑛却开始大笑,居然将剑锋拖曳向前拦在门外,大吼:“你来啊!你亲手杀了朕!”
白雪鹤猛的抬头,眼白已覆上一层猩红,单薄面孔涌上决绝的恨意,他从未亲手杀过人,此刻却异常稳健的拾起傅季瑛的佩剑,一步步向他靠近。
荀落看到他目光,突然不再言语,兴许他只要刺出这一剑,心中的痛苦才会真的平息。
傅季瑛知道白雪鹤一定会来,只用余光死死盯着荀落,在荀落放松的一瞬间,傅季瑛忽的松手向前,夺过白雪鹤手中剑,直直向他逼去……
白雪鹤忽然向后仰,直直跌入一人怀抱,荀落回神,一剑刺入傅季瑛胸膛。
这一剑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傅季瑛刹那失去血色,缓缓靠墙瘫坐,大口大口呕血。
前番紧急,加上已为父报仇,荀落退了半步,愣了半晌,才出了口气。
“你……来了?”傅季瑛不可置信,声音已十分微弱,每个字都耗尽气力。
苍华不言不语,将仍在呕血的白雪鹤拢在怀里,接着打横抱起,直接出门。
“他活……不了……多久……”傅季瑛不断喘息,调整姿势坐直,最后露出帝王一贯淡然的微笑,“最终……还是朕的东西……”
此刻天光大破,整个室内变得亮堂堂。
燕王算无遗策,又有妖邪相助,自己是堂堂正正的大周皇帝,输在他手上,自是他卑鄙无耻。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傅季瑛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始终得不到,当年将军府那个比狗都卑微的少年?
……
翌日,荀落的大军停驻城外,却按兵不动。
白雪鹤仍昏迷未醒,脸颊苍白却浑身滚烫,只要为他盖上被子就会被踢开。
苍华没有办法,只好牢牢将他捂在怀里。
“原来,街角的人是你找来的。”荀落放下宝剑,拢起碎发,“我也是太急,没想到兵荒马乱,街上还有人聊天。”
苍华没有说话,握紧白雪鹤虚浮无力的手。
“你先给我指了路,自己最终也还是跟来了。”荀落笑笑,“虽不知你这些日子怎么了,但可见你本心还是信他的,他这一世不易,愿你珍惜。”
苍华不言不语。
“对不起。”
片刻后,有一个微弱声音传来,苍华猛的低头,荀落也跟着围过来。
白雪鹤猛的睁开双眼,眼神中透出畏惧惊恐,却并未脱离苍华怀抱,似乎是不敢。
“对不起,少爷。”白雪鹤不知看向何处,继续低声下气道歉,却带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称谓,声音叽里咕噜,含混不清,“就算外面花瓶是我偷的,下个月月钱我不要了,您别打我了行吗?”
“他在说什么?”荀落吓了一跳。
“大概是他小时候的事。”苍华皱眉,想想道:“我记得他说过,他小时候在柳将军府上做工,这个‘少爷’,是柳将军的儿子。”
“少爷我生病了。”白雪鹤仍是嘀嘀咕咕,伸手紧拉着苍华衣袖,“至少今天不打我了,我浑身都疼,难过死了。”
“没人打你。”苍华安慰他,“花瓶,不是你偷的。”
“无缘无故,怎就突然变成这样?”荀落皱眉道:“我去请个大夫。”
话毕,他便出了军帐。
“少爷。”片刻后,他又抬头,笑道:“少爷,花园里的小黑蛇是我养的,别让他们弄死了。”
苍华一愣,忱默良久,低声道:“好,知道了。”
白雪鹤终于是放心了,搂着他臂弯躺下,将头靠着他胸口,又歪头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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