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却勾着唇,低声笑道:“你不是也没说……”
“我并不知你如何想,怕说了,就不想死了……”
“宋子修!”齐铭用力掐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睛大声道,“算我求你,你活下去,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子修满足地闭上双眼,轻轻一叹:“……好。”
齐铭得了虚无缥缈的准信,含泪笑了两声,随即想起齐钰塞给他的救命药丸,也给子修喂了一颗。
齐钰得知子修的情形,也跟着难过得不行。太子和子修都病重,暗卫中有一名医术不错,这一日差点焦头烂额。
慕容骏还有些意识,坚持令其先去看子修。
齐钰则抱住他,不停给他换帕子擦拭。
子修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乃用了虎狼之法的反噬,脉相已全乱,暗卫也没法子,只能提议会武之人轮流运功护住子修心脉,盼望子修能熬过去。
慕容骏便是伤势严重引起的高烧,两个人都很凶险,偏他们所在的暗宅药材不多,买药不便,又不能为宋君所觉察,齐钰咬咬牙,干脆将药方分成几部分,令人分散去不同的药铺买。
买回了药,齐铭亲自去熬药,齐钰一会儿看看子修,一会儿看看慕容骏,与齐铭兄弟俩互相打气。
齐钰也是才从齐铭嘴里知道,原本这些暗卫是打算做最后一击的,是太子不同意,宁可放弃出奇制胜的机会,坚持要先救他。
这么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却做出了最感性的选择。
也许先攻打皇宫,说不定如今已夺回了帝位……
但是也可能他会被宋君挟持,宋君利用他威胁太子。
他的留下,是一时的权宜与无可奈何。
太子清醒之后,就决定再不让他冒一点风险。
“大哥。”齐钰又泪目了一回,胡乱抹了把脸,“我总觉得只要咱们能熬过这一关,一定都会慢慢好起来。”
齐铭握住子修的手,回首看向弟弟,坚定道:“一定……都会的。”
慕容骏的高烧乃是伤势引起,齐钰猜测极有可能是伤口发炎所致,可他并不懂药草,帮不上什么忙,他只坚持,裹伤用的纱布一定要用沸水煮过,清洗伤口用的水,也只能用晾透后的沸水,暗卫提出想用刀子割除一些腐r_ou_,齐钰忍痛答应,同样要求刀子必须煮过。
换敷冰帕已没什么效果,齐钰问过那名懂医的暗卫,换将一些烈酒涂在慕容骏身上关节处。
到了晚间,慕容骏的热度总算退下去了一些,醒了过来。
齐钰一整天都忍着没哭,这会儿抱住他高兴地直掉泪。
子修却没任何进展,仍在昏迷,齐铭运功为子修护住微弱的心脉,想想只要人还活着比什么都强,他有过一次经验,会一直等到子修醒来。
他们眼下仍在皇城,虽是在暗宅里,但也不宜久留,皇城已是宋君的地盘,宋君迟早会寻上门。
但若是离开皇城,便意味着会离皇位越来越远。
齐铭、齐钰都偏向先撤退养伤,只是事关帝位,还要看慕容骏如何取舍。
慕容骏醒来便道:“有一批暗卫尚在受训,未能正式入编,不在皇城。”
齐钰与他心有灵犀,这便是说城外有人有地盘,太子也赞同先出城!
有太子做主,这便定了。
因随行都是暗卫,要出城也有特别的法子,虽多出两名病患,迅速转移不成问题,没多久,齐钰就坐上了郊外一辆黑篷马车,齐铭则带了子修坐另一辆。
“阿骏,你感觉如何?”
齐钰把慕容骏安顿好之后才坐下来,他很担心一路颠簸会影响慕容骏的伤势。
慕容骏笑了笑,摸摸他的指尖,把他拉进怀里。
齐钰这回知道要避开伤处,小心倚靠着他。
“对不起,那时离开,不是真心的。”
齐钰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当面说清楚。
慕容骏极恨背叛,虽然他从对方的态度,能觉出对方并未生气,终究还是要道声歉。
慕容骏沉声道:“我明白,这不怪你。是我大意,令你陷入危机。你是为了我。”
慕容骏并不生齐钰的气,要气也是气自己无能,所以清醒之后第一件事,是坚持要把甜甜平安带回来。
“阿骏,这与你无关,你也不知他会卷土重来……我、我还替他求情来着。”
齐钰结结巴巴地解释,他觉得更不能怪慕容骏,这是他的锅。且宋君在暗他们在明,一个已死之人,很难再令人对他起疑,宋君太狡猾了。
慕容骏摇首,道:“是我的错。我早知他没死,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是我低估了他,被钻了空子……钰儿,能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吗?”
这次宋君以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的弱点设伏,慕容骏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宋君是如何知道的?
即便是贴身伺候他多年的江禾也不清楚,是真正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秘密。
慕容骏也回想起了子修之言,相信子修也有同样的困惑才提醒他,然而当时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阿骏,你觉察到了?”齐钰小心翼翼地问。
“嗯……”
慕容骏还记得春晖堂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宋君着急避开,形容狼狈。
他有种不可思议的直觉,宋君可能与他一样,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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