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扬听了也并不再劝说,毕竟以慕容定祯今日的身份而言,卓允嘉若是真要做此抉择,的确需要逾越很多障碍,於是开口道:「北疆的几支复姓氏族中,自古便有男子可以产孕的事例,卓大人是否曾有听闻?」
「有听过」卓允嘉联想到这次北上大梁的见闻,点头道。
「多年前,程某曾陪同皇上从玄仁来至郢庭,卓大人对皇上关照有佳,情谊深长。而後战事四起,皇上奉命征伐古潍,也使得卓大人直到郢庭城破之前未能再见皇上一面。」
「是」那段漫长焦灼的日子,卓允嘉铭刻不忘。
「但卓大人却不知,在这长达将近一年的时日里,皇上曾为卓大人孕育过一个子嗣」程宇扬很平静的叙述道。
卓允嘉瞬间只觉得心跳停滞,胸口窒息,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整个人颤抖失语,极度震惊的跌落到无尽的深渊中。
他和慕容定祯曾有过一个孩子?!
他居然毫不知情,而让慕容定祯一个人独自承受了那麽多。
还不等卓允嘉张口询问那孩子的下落,程宇扬已经又道:「皇上当时身怀有孕,征战後疲惫虚弱,一直在江城休养安胎,想为卓大人保住世子。後来却因乾徽内战所逼,不得已选择催产,世子随之早产而夭,皇上身心俱受重创。」
「那当日在连源坪遇到你们一行人的时候……」程宇扬所说的细节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都吻合,卓允嘉回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上相逢时慕容定祯的面孔,心碎的轻声追问道。
「正是皇上催产後,程某与承远连夜护送皇上赶往郢庭救治的路途中」程宇扬肯定了卓允嘉的所问,颇为沈重的道:「当年皇上在产榻上还一直惦念著卓大人的安危,不断的询问古潍降将名录之中是否有卓大人,而疼痛最为剧烈的时候更是一次次唤著卓大人的名字……」
「别再说了……!」卓允嘉再也难以忍住眼中的泪水,重重的一拳砸向了床栏之上,他不知自己还能怎样再一次承受这种突袭而来的痛苦,此刻无助与追悔几乎将卓允嘉淹没,对慕容定祯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既然当年世子已夭亡,这麽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无意再向大人提及此事」程宇扬苦叹,缓缓的道:「卓大人也不知皇上如今又有了身孕,而即将临盆。」
这个事实再一次出乎了卓允嘉的意料,他克制住强烈波动的心绪,转过头声音有些颤抖的道:「皇上……有著身孕?」
「所以程某才会有这不情之请,请卓大人为皇上留下」程宇扬对卓允嘉跪了下来,郑重的作揖请求道。
「无需这样」卓允嘉探过身子扶起了程宇扬,道:「皇上有了身孕,就应好好养著身体,为何还要失血救我?」
「承远说,这寒血症天下间唯有至y-in至阳的血液能够救治,也就是有孕男子的血液,皇上为了救大人完全没有犹豫。但是救过大人後,皇上临产的体况便急转直下,这些天险境迭出,我等都非常担忧」程宇扬解释道。
卓允嘉感动的眼眶通红,进退两难的沈声回道:「如若是这样,即使不用你说,我也想留下陪著皇上。只是皇上既然已有身孕,必定也有心上之人,我若真贸然留下了,恐会使得皇上为难。再者,我也没有适当的身份能够留在皇上身边,我如今只是一介叛党,留下来会有损皇上的威仪。」
「皇上的事,程某本不该评说,可是今日恕程某多言,第一条原由卓大人无需顾虑,皇上非常孤独,普天之下也只有您能安抚皇上的心;至於第二条,程某想现在没有什麽比皇上和皇子的安危更重要,皇上临盆产子无异於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您真的会无动於衷吗?」程宇扬眼含期待,再度恳求道。
「皇上……有想召见我麽?还是……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卓允嘉问道。
「这些事皇上都不会说,但作为了解皇上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程宇扬也诚恳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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