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萝收回看向肖笛的目光,回答道:“知道了。”
她刚要挂电话,听筒里又传来汪荣的声音:“张萝。”
张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语气恭敬地又唤了一声:“老师。”
汪荣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最近留意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过了春节,把工作室搬出去。”
张萝显然愣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咱们的租金一次性付了五年,现在才第二年,是不是……”
“听我的。”汪荣没让她说完,直接下了结论。
“是。”张萝挂了电话。
汪荣放下电话,揉了揉额角,半晌他看向宁安,问:“我们说到哪里了?”
“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宁安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老师您还好吗,如果太累的话,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好,您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宁安。”汪荣看了他半晌,他心里有一个问题,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再问一句。
可话到嘴边,又有些忐忑,是近乡情怯的感觉。
宁安就站在他面前认真看着他,虽然经历着风雨,却不畏惧。
他迎难而上,坦率自然。
虽然不可能不痛苦,可他努力让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不受影响,也不迁怒任何人。
像松柏一样,虽经历着风雨,却韧性惊人。
他看了他半晌,终于问出了声:“你为什么不慌也不乱?不害怕吗?”
事实上,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帮助他重新站起来,怎么鼓励他,怎么安慰他……
可结果,那些完全没有用到。
宁安看向他,那双眸子里漫上一层惊讶,随即又有些不忍心和心疼,他踌躇半晌,却没有说话。
答案就那么简单,因为他在意的人信任他,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汪荣不可能不知道。
可这样简单的答案,他却没有勇气对着汪荣说出来。
这样的答案会让汪荣更痛苦,更后悔,更自责……
“我……”宁安抿住了唇。
汪荣惨笑一声:“你都知道了,是吗?”
宁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轻声说:“老师,封允前两天去意大利了,他去找程前了。”
汪荣的眼睛急速地眨了几下,宁安说:“程前把那件事都告诉封允了,因为他不想我再次步上他的后尘。”
汪荣紧紧抿着唇角,但眼睛却渐渐变得潮s-hi。
“老师,”宁安踌躇了一下,还是说:“等秀结束了,您要不要去意大利一趟?”
汪荣抬起眼睛看他,怔怔的,像没听明白他的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我可以去吗?”
宁安张了张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汪荣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告诉宁安:“我很怕我出现的话他又会失踪,我不敢去找他,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我怕他再失踪的话,我会撑不下去,”汪荣垂下眼睛,自嘲一笑:“现在至少还有他的消息,远远的,偶尔能看到他。”
他痛苦地把脸埋进手心里,半晌说:“他失踪过,失踪了好几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他,我真的很怕……”
他穿着很合体的西装,因为这样的姿势,手臂上绷出几道褶皱来,变得没那么完美。
可恰恰因为在完美上裂出了难以愈合的伤痕来,才让人尤其震惊和心疼。
宁安的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悲悯。
汪荣和程前这两个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有过片刻轻松。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等汪荣平复情绪。
汪荣很久才抬起头来,看向宁安,似乎是希望宁安能再说一些程前的事情。
“封允还没有回来,我们并没有来得及细说。”宁安抱歉地说:“他明天到,我再问问他。”
汪荣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
“老师,”宁安为他把东西整理了:“我让人送您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下。”
汪荣没有抗拒,看他帮他整理东西,然后把他的大衣取了,为他披在肩头上。
宁安有时候很细心,即便汪荣比他大了几岁,但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他在照顾他。
他陪他往外走,到门口时,宁安又叫他:“老师。”
汪荣停下了脚步,他的神情恢复了许多,安静地看他。
宁安踌躇了片刻:“老师,你想去意大利就去吧,不用怕,程前他现在已经声名在外,事业有成,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他应该不会再失踪了。”
汪荣错愕了片刻,他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宁安知道,在感情中的人,往往连最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而且很容易患得患失。
汪荣他失去过,心底有着找不到程前,没有程前任何消息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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