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父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放下筷子感叹道:“我知道我做父亲做得并不好,现在你也长大成人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这辈子没别的心愿了,只想看着你踏踏实实的,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隋谈没说话,心里忽然一痛。这些年来他要么忙着学做生意,要么忙着赚钱还债,在感情上,他仍然同那个刚从山里回到上海的半大孩子一样,除了初恋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除了师小楂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装不下。
隋父看着隋谈的神情变了脸色。隋父当年就知道隋谈和村里的一个男孩有了些关系,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隋谈竟然还想着那个男孩。在监狱里待了这么些年,对于这种事,隋父比以前知道得还要多。
但越是知道得多,他的看法越是负面,对于他来说,这种监狱里的肮脏勾当怎么能跟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他好不容易才自己背了所有的刑罚、让隋谈免于牢狱之灾,难道隋谈要因为这种犯法的脏事把自己作到监狱里去吗?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犯法的事别干!你老子我还不够给你做反面教材的吗!”
这句话正戳到隋谈的心里。他抬起头看向他父亲,眼里是充血的危险色泽:“我就是不明白。我喜欢小楂,小楂也喜欢我,我们想在一起过日子为什么就成犯法的事了?我们不偷不抢不害人,不给任何人造成麻烦,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隋父正想拍桌大骂,想到他们现在还在餐馆里,于是不得不压低声音低吼。“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偏要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你想跟他过日子,法律允许吗!你今天跟他过,明天就得蹲监狱!”
“凭什么!”隋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被逼无奈的痛苦和不甘,“我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一个连好好过日子的人都要惩罚的法律……还算什么公正的法律!”
隋父气得直想把盘子扣到隋谈脸上。他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他知道说错了一句话,严重起来能到什么程度。眼看着儿子一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的样子,隋父终于气得拍桌子了:“你想把我气死啊!”
多年的牢狱生活确实将他的身体耗得大不如前,现在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气都很难喘上来。看着父亲脸色都憋得不对劲了,隋谈只得放弃了这个话题,结了账把父亲带回了家。
第二天隋谈就带着父亲去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隋父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容乐观。此时的隋父旧事重提,还是希望隋谈能早日结婚生子。
“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也一样。现在眼看着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你该不会想看到你老子死不瞑目吧?”
“你别跟我说这种话。”
“什么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把你爸气死就为了犯法蹲号子,你觉得值得吗!”
其实隋谈也知道不值得,这把悬在他头上的大刀从未离开过。可既不值得,又不甘心,他只能向父亲、向法律、向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妥协。
又一次妥协。在外面被人看做是青年才俊的自己,骨子里到底有多懦弱,只有隋谈自己知道。
他最终和一个相亲认识的女人结了婚,他爸才松了口气,就等着隋谈开花结果了。
可是结婚之后还不到两年,一件对隋谈来说十分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1997年,流氓罪从刑法中被废除,转而分散定义为其它数条罪责,而这之中,并没有与同性恋相关的法规条文。这就意味着,至少在法律的层面上,同性恋已经不再非法了。
悬在隋谈头上的那把大刀,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时间隋谈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暗地里打听了地下同性恋群体之中的声音,发现那些男男女女们,正怀着和他一样忐忑而激动的心情,暗地里欢庆着刀的消亡。
这太让隋谈兴奋了。他开始筹划着离婚、筹划着时隔多年之后去把师小楂找回来。隋父很快就知道了隋谈的打算,他惊异于竟然连婚姻和家庭都没办法打消隋谈对师小楂的执念,他无法理解地向隋谈吼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我离不离婚,和他结不结婚没有直接关系。我离婚是因为我本来就不爱我妻子,而且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谁。这个婚本来就不应该结,离婚不是错,结婚才是。”
隋谈对父亲说的是他自己的心里话。哪怕师小楂已经结婚生子了,隋谈都不会再和自己的妻子继续这段婚姻。和父亲大吵一架并没有让隋谈打消自己的念头,他依然和妻子离了婚,这两年才攒下来的财产又被前妻分去了一大部分,但隋谈并不在乎。
要接回小楂了。虽然晚了十几年,虽然他们早已不是少年,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隋谈还是在为师小楂而欢欣。以前待在村里的那一年半时间里,他从来没意识到师小楂是这样一个能够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人,等到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命运的洪流早已将他们冲散。
他现在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去把他失去的人找回来。
2000年,在解决了所有问题之后,隋谈终于能够亲自回到当年那个小山村,去履行他迟到的承诺。曾经他下了火车之后又换了三趟车才到了那村子,而现在他下了飞机,坐着轿车一路就开到了村里。
村里的路修过了,不再是以前的石子路,但也不过只是土路而已。下了车之后隋谈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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