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愣了一下:“哎呦,那倒是没问题,只要你信得过我就行……”
“信得过,”周少川诚挚地点了下头,“我给您,每月……三千够吗?”
他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串数字的。
其实关于小时工的薪资,有回在院里溜达时,他曾听人谈起过,远远还达不到这个数,三千块差不多已是普通住家保姆一个月的工资。但如果依照他的本意,他想给的可远不止这么多。然而他也知道,凡事不能太过,老话不是都说了嘛,无事献殷勤,虽然下一句他记不清了,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曾老太倒不觉得他是无事献殷勤,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可让对方稀图的,她睁大了眼,有些惊讶地笑起来:“我去是没问题,可用不了那么多,你也就周末在家吧?每次按小时算就行了。”
“不,我屋子里东西多,也比较乱,”周少川斟酌着说,“我不住校,平时都在家,您隔天来一回吧,到时候我按月结算,就这么说定了。”
曾老太连连点了好几下头,能有个赚钱的机会当然不错,而且这小伙子看上去也挺和气的,不过她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知道对方是有意在帮自己,或许还因为不好意思直接给钱,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折衷的办法来。
的确是挺会办事的,向荣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此刻已明白周少川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只是不太清楚世价行情,所以才会经常闹出“摆阔”一样的乌龙。当然了,最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不差钱。
可这么一位有钱的大少爷,为什么要选择住他们这么个老旧的大院呢?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答案,大抵有钱人的脑回路,和他们普通人的不大一样吧。
全都商量妥了,曾老太一直把二人送到家门口,向荣和她挥手道别,不自觉看了眼身边的周少川,只觉得他的神情间,仿佛还真透出了那么一点眷恋。
可惜这抹细腻的小温情,在周少川转身后就消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一脸漠然,仿佛对整个世界和周遭的人都提不起丝毫兴味,身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整个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这人一定是学过川剧吧?变脸都变得这么快!向荣微微一哂,小小不然的在心内腹诽了一下。
然而经过今晚,他已算亲眼目睹过那道屏障是如何呈断层般的碎裂,也算管中窥豹似的嗅到了一点周大少身上不足为外人道的人情味,更算获悉了该人其实也是个有血有情的r_ou_神凡胎,那么周少川其人,或许也就可以他被列为值得打交道名单上的一位新成员了。
周少川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向荣从高冷的神坛上给拉了下来,兀自回忆着曾老太的一颦一笑,他没打算和身边人说话,之所以肯和他一起并排走,纯粹是因为顺道,或许还因为向荣和曾老太关系不错,单凭这一点思乌及乌,他好像也就能忍受和这个陌生人走在一处了。
忽然一阵恼人的春风刮过,迎面吹起了一层浮土,风里犹带着一点干燥的凛冽,向荣把卫衣上的风帽拉过来,扣在了脑袋上,余光瞧见周少川也竖起了他的风衣领子,不出意料,用的还是那只右手。
叹了口气,向荣选择开门见山:“你家有碘伏和酒j-i,ng吗?”
周少川愣了足有半秒,扭头看看向荣,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向荣忽然笑了下,跟着一字一顿地重复,“碘伏,还有一样是医用酒j-i,ng。”
周少川完全不知道,这两个词根本不在他日常学习中文的范畴里,而今晚所有的热情又都在曾老太那消耗光了,此刻他心里,就只剩下一种看什么都没劲的索然无味感,是以也懒得再去追问,向荣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当然,他懒的可谓十分彻底,不光懒得开口作答,甚至连头也懒得摇上一下。
好在大而化之的人对此不以为意,向荣已晓得周少川的本性并不冷漠,那么也就能够适当容忍他对自己的怠慢冷淡,索性直截了当地说:“你的手是受伤了吧?应该先消一下毒——你能让我看看么,如果伤口特别深,没准还需要去缝个针。”
说完,他像是为表关心和诚意,转头看向了周少川,鉴于这人确实比他高,差不多得有五公分,他便略显夸张的,微微扬起了一点脸。
周少川侧面的轮廓在路灯下显得十分清晰,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颌的线条既流畅又硬朗,向荣于是想起,系里的女生曾议论过此人帅得有点像混血,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此刻再看,特别是在那竖起的风衣领子的衬托下,他忽然就觉得,周少川确实有点像古早电影时期,以擅长饰演杀手闻名、外形冷酷英俊的法国男星阿兰德隆。
“用不着吧,”半晌过去,“阿兰德龙”神色淡淡地开了口,“又没什么大事,我自己知道。”
那就等于是承认了,看来他果然没猜错,向荣笑了笑,随后收回视线:“既然没大事,干嘛不能掏出来让人看,讳疾忌医这个词你懂么?伤口不处理很容易感染破伤风,哎,你知道白求恩是怎么死的么?”
不知道,但真聒噪!周少川拧着眉毛想,向荣说的这些他统统都不懂,但这番话却让他一下子就弄明白了,“聒噪”这个词到底应该如何使用。
“我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能不学我说话吗?”向荣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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