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爷这个称呼,风望北有点纠结:“对……难道,你是我爸的朋友?”
风望北家里人——包括但不限于他爸——是叫他少爷。以前是当面叫,现在是背地里叫。
以前当面叫是因为风望北年纪小时不觉得怎样,但后来他上学了,接触到了正常人类,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便开始拒绝被称呼为少爷。
他家里人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抗议,并虚心地改正了错误,遵照他要求的人人平等原则直呼他的名字。
但后来风望北发现他们只是在糊弄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私下里仍是少爷少爷的叫得欢。
年幼的风望北气鼓鼓的:这些刁民……居然敢骗我!
然后……他选择了假装不知道这事……
“对,我叫薛梅城,我和你爸很熟,我也研究民俗学,跟你爸做过一阵同事。”
风玄下海经商之前是研究民俗学的,在博物馆呆过几年。
“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当时你才这么高。”男人比了下自己腰的位置。
风望北看着薛梅城的脸,他对这人没印象,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叫你薛哥吧。”
这人看起来和他爸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他爸也不显老,但看上去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多,这个人看着至多也就三十几。
薛梅城开怀大笑:“行,你看着叫吧。”
“薛哥,这幅字是真迹?”这人既然是他爸的前同事,估计是有些本事的。
风玄说是研究民俗学的,但对古董也有一定研究。
风家现在是人丁凋零,但多年前曾是大家族,家里有不少好东西,风玄从小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
风望北怀疑他爸下海的资金就来源于古董买卖。他猜测风家在动荡时期用某种办法把家里的古董和贵金属都藏起来了,等时局稳定后,他爸这个幸存者就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并靠着它们东山再起。
这些事他爸没跟他说过,大概当爹的在儿子面前都很要面子,他爸假装自己一直都诸事顺遂活得潇潇洒洒,但风望北估计,他爸肯定曾受过很多苦,不过既然他爸不想提,那他也就假装自己并不好奇。
“很大可能是真迹。”薛梅城没把话说死,“至少年份上很接近真迹的那个年代。”
“哦。”风望北心想,既然很可能是真品,那一会儿就试试能不能拍下来,他爸还挺喜欢书法的,还曾逼他练过。
“是你爸让你来这的?”薛梅城问。
“不是。我收到了邀请函,听说是拍卖会,就过来看看。”
“所以你爸不知道你在这里?”
“对。你认为我来之前应该先征询他的同意?”风望北心想,哪至于?他又不是三岁娃娃,什么事都离不了他爸。
薛梅城上下打量风望北,像是在掂量他的份量:“你确定你应付得来?”
“这话怎么说?”
薛梅城道:“这个夜宴和你以前参加过的那些宴会性质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这是个牛皮吹得很大的拍卖会,号称‘只要你想得到,就能买得到’。”
薛梅城笑道:“这个你倒是没说错,差不多是这样。不过问题不在吹牛,而在于这是个非法黑市。”
风望北点头:“我猜到了一点。”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啊。
薛梅城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黑市的意思是指:这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而你连个保镖都没带。”他扫了眼旁边的吴不晓,这人虽然不瘦弱,但明显不是保镖型的。
“哦。”这下风望北有些明白状况了,薛梅城是说这地方很危险,存在人身安全隐患。但他不太相信。“什么都可能发生?”这话说得过了吧。
“对,什么都可能发生。今晚你或许能见识到一些你以前没见识过的东西。未知通常伴随着危险,不过只要你保持低调,应该不会有问题,再不济也有我在。”
风望北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直觉很强,感觉薛梅城说这些都是好意,便切换到乖巧状态:“谢谢薛哥,给你添麻烦了。”
薛梅城笑道:“别客气,我会给你机会报答我的。”
风望北故作客气地道:“那太好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薛梅城失笑,他抬起手看了下表,道:“不和你说了,我得先去见一个朋友。晚点我再来找你。”
“好啊,薛哥,你去忙你的吧。”
薛梅城说要去见朋友并不是托词,他的确和人有约。他穿过人群,绕过一个个的博物架,最后绕过一扇木雕屏风,终于找到了他要见的人。
那是个短发男人,他正坐在矮塌上同自己下棋。
“礼容。”
“怎么?”短发男人抬眼,他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样,颜色很浅,像琥珀。他知道薛梅城来了,薛梅城也知道他知道,所以他不明白薛梅城为什么还要特地叫他。
“就是想叫一下你。一个人下棋有意思吗?”薛梅城在礼容对面坐下,衣袖拂过棋盘,弄乱了数颗棋子。
“别捣乱。”礼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伸手把错位的棋子一一复位。
薛梅城看着他的动作,笑道:“东西我带来了。”
礼容这才再次抬头,定定地看着薛梅城,等着他把东西拿出来。
薛梅城拉开外套,掏出一根擀面杖样的棍状物递给礼容。
礼容神色一肃,谨慎地接过“擀面杖”,斜托在手上细细打量,像是在观赏一件j-i,ng美瓷器。
这根“擀面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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