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师傅,焦哲缩进毛毯进入梦乡。睡得并不安稳,来到西藏后总是断断续续头疼,虽然吃药能缓解,但也会降低手术j-i,ng细度,有时除了硬挺真没什么好办法。
雪已经飘下来,不,一半是雪花一半是冰晶,莹莹闪闪打在车窗上。焦哲想起去年和石远在他小区里看雪那一回,白色的花瓣飞舞旋转、天地间一片寂静,狗子侧着身子看他的眼神是照亮那片雪夜的火把,温暖又明亮。
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嘴角上扬,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我家狗子下班了吗?刚才发的照片是不是特别……”字没打完,只听到一声很闷很沉“嘭”的巨响,焦哲被狠狠惯到车窗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他一边试图抓住周围什么东西一边内心很镇定地告诉自己:车祸了。
又一次撞击重重袭来,在彻底沉入无边黑暗时,眼前出现了石远调皮微笑的脸。“幸亏认识了狗子,不然这辈子老子可亏大了……”这是焦哲大脑宕机前拼出的最后一句话。
世锦从书架里抽出本书,咕咚一声斜到床上翘起二郎腿,手边一听快乐肥宅水一包薯片,明天又是和冰如约会的日子,今天晚上哪儿也不去,专心看书!
电话铃响他都懒得接,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屏幕:“叶宽”?世锦满脸疑惑,这人是通讯录里“僵尸”那组的,互相连微信都没有。几秒后他苍白着脸从床上跳起来,肥宅水被打翻,暗红色的液体血一样汩汩流出,很快洇s-hi了床单。
“石远,”世锦的声音有些古怪:“你收拾一下东西,我过十来分钟就到你楼下,票都买好了,焦哲临走前告诉我一旦出什么事让我先通知你,他外婆最近身体不好,爸爸妈妈尽量先不惊动,所以紧急联系人也就是你的身份证号我这边都有,别带太多东西,好,先这样,应该还好,也许咱到了他就醒了……”
“停!”石远心底涌起很不好的感觉,虽然这番话世锦说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捕捉到一些信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什么事先通知我?到底怎么了?江世锦你特么把话说清楚!”
“焦哲……”世锦吞吞吐吐:“出了,出了车祸……,他在今晚去旁边县城医院的路上出事了,撞到头……”
石远脑袋“嗡”地一声,很多年前父母盖着白被单被推出来的一幕像闪电一样劈到眼前,他能清清楚楚听到胸腔里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又快又猛,“石远!石远不是的!焦哲还活着!这次医疗队里有我们医院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已经在做手术了!你听我说你先别慌,也可能咱们下了飞机他就醒了,你现在快去收拾东西,我已经在车上了,明天天亮之前就能看到他!”
石远勉强扶着墙撑住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又遥远又陌生:“好,我去楼下等你。”
世锦在楼下看见石远时,他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身份证坐在楼前的台阶上、身边只带了一个很小的旅行包。看到世锦从车窗里伸出头,还没等停稳就两步蹬上车。
飞机上的四个多小时里石远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低垂表情肃然面如冰霜,满脸微笑服务的空姐问他想喝什么的时候,被他直勾勾的冰冷眼神吓得笑容顿失、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世锦只能抱歉地笑笑,做手势示意不用理。
下了飞机就不断有电话进来,世锦接、石远听。
“结束了?是老罗亲自给做的吧?……一共几处血块?在什么位置?……好,能估计出来什么时候醒吗?你一会把老罗电话发我一下……”
“是的兰姐,已经下手术台了……现在还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伤没什么事……,好,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主任是我,现在刚落地拉萨,从拉萨到那曲还要六个多小时……,接我们的车马上就到,我和他最好的朋友一起来的……,焦哲之前说先不让我通知他家人,他外婆病重父母都在医院陪护……,好,要不看看明天醒不醒再说……”
“对,我们在2号门门口,穿白色羽绒服拖黑色行李箱的就是,谢谢师傅……”
挂了电话转头对上石远直勾勾的眼神:“现在看情况没那么糟,出血量和血块位置都还行,手术过程也很顺利,罗主任在这方面不说全国第一也差不多,现在就等焦哲慢慢恢复自己醒,但具体什么时间还不能确定,每个病人都不一样,这里又是高原地区,所以只能等。我一会儿就给罗主任打电话,你别急。”
石远定定看着他:“现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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