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 姑爷终于不是一块死气沉沉的木头了。”
“这满天的焰火与孔明灯,得花多少银子呀。”一行人坐在庭院举头望天,阿柔突然看向孙常,“家中的账房一向由姑娘亲自管理,连姑爷的俸禄都是咱们去领的,姑爷哪来的钱啊?”
“十三, 你日日跟在姑爷身旁,可知道?”
孙常楞的点头又连忙摇头, “我就是一个随从,哪儿知道主子的事呀。”
“不对呀, 先前姑娘离开东京可是把家中一切都交给了你, 如今姑娘又忙着带小公主...”
“阿柔,你就别逼十三了, 家中账目都是要由姑娘亲自过目的。”
“哎呀!”阿柔握拳捶着自己的手心,“姑爷做了这么大的官, 该不会是收受贿赂了吧?”
阿柔的话瞬间让他们慌张了起来, “呸呸呸,城外的庄园,宅子,田地, 铺子,姑娘带来的嫁妆,以及姑爷现在官职所赠的职田, 咱们驸马府何需要收受钱财?”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人会嫌银子多呀,要知道官家是最痛恨贪官污吏的。”
“驸马不是这种人。”讨论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人突然沉声说道了一句。
“云烟姐姐何时也会替姑爷说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于阿柔的打笑,云烟并没有理会,正色道:“总之,你们就不要瞎c,ao心了,安守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如何让东京城的百姓们都在凌晨吹灭了灯火,连道路少的路灯都吹熄了,这么多焰火同时点燃,以及满城的孔明灯,不敢想象,这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
至少,要动用半个东京城的人。
赵宛如并非没有触动,恰恰相反,在看到满城的火树银花以及眼前几千盏升空的绘图的孔明灯时,她觉得前世所受的苦以及今生所遭受的离别与所思,都因为握住眼前这个人而值得了。
也许在旁人眼里,她们是一对神仙眷侣,拥有了旁人所不能及的一切,今夜世家的男男女女们,又重新燃起了对爱情的渴望。
但他们不知道,李少怀真正想给她的,并不是昭告天下的炫耀,不是位极人臣的宣扬,而是她想做这无边黑夜里的光,驱散意中人心中的黑暗,替她撑起所有。
“所以这半月来你每日都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这个?”
她点头,又连忙解释,“我并没有因公徇私,本就中元节,城中加强警备,我只是让他们多注意了些防火。”
“我只是想让,东京的百姓,你的子民,能够记住你,你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可我在乎他们怎么看你,这安稳背后的用心良苦,不该将你埋没,这样太不公平,日后,我便还会让他们知道,大宋不仅有天子治国,还有你这个公主为国。”
“还有,我没有乱用银钱,你知道的,百姓的钱也是钱,前阵子因为梅雨,三衙所管的一批火药受潮不能用了,要弃掉,我觉得可惜,便去寻了制火药的师父,因为受了潮,炸力减弱太多,重新做成火药太浪费物力,询问之得知可以回收制作焰火。”
说着说着,李少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看着赵宛如道:“我便将这要扔弃的火药低价买回来了,向兵部禀明了用处。”
“其实也有一点徇私…三司那边是李兄替我打点了一下。”
“至于孔明灯,是找的朝中大臣们以及我手下的禁军家眷,东京城人虽多,但邻里间多是相互认识照应的,以一传百,故而不难。”见赵宛如没有回话,李少怀滚动着喉咙,偷偷瞄了一眼,试图装可怜开脱,“为了这个,我可是挨家挨户跑了半个月,那七千盏孔明灯所写祝福皆是我亲手所写,不曾假手于人。”
“那钱...”原本理直气壮了些的人又降低了声音,“是我端午领完时服之后,另任了半月的差遣,由此补了些津贴,我在御前,总会有那么些例外不是...所以这些我就…”
马车摇摇晃晃,蓝色的袖袍时不时碰到她的衣裳,撑在自己两个膝盖上的手一伸一缩,若此时有旁人在,看着她这般怂楞怂楞的模样,堂堂一个殿前都指挥使,掌管天下禁军,真是惨兮,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我...”当对视到妻子的眸子时便又瞬间怂得开不了口。
惧内就惧内吧,于是又成了一副痴汉脸。
大不了挨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回到了家中,晚上睡觉,这人总有需求她的时候。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以权谋私么?”
李少怀侧过头,眨了眨眼睛,旋即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不知道,三衙的水,深的很,别人想要害我,莫须有之罪随时都能扣到我头上,枢密院的人是我提拔上去的,他们若不听话,我自有办法拉他们下来,封禅一事王钦若为先行官派遣已经去了乾封,而且有圣人在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丁谓忙着鼓动官家,丁绍文没了实权,兴不了风浪。”
“其实王钦若可以善用,但不能重用,此人忠于圣人,虽是有贪心,但不足酿成大患,可以留一留,至于其他的嘛...”李少怀的眸子骤然亮起,“继王旦之后我要把李迪推上相位。”
后一句话着实让赵宛如惊讶了一番,可又觉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权臣之路难道不都是这般排除异己,做到一手遮天么。
“怎么了?”转头见她望着自己发愣,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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