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维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两人就这么对视,空气里的粉末飞扬着,给车灯一照就不安分起来。这个对视让秦九觉得他身体里有什么开始躁动,躁动得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直到后面的车开始鸣笛。
傅一维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秦九不知道他这一句是说给谁的,但是心跳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
秦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酒吧是我爸的,我的乐队在那里驻唱。”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现场。”
秦九转头,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他的眼窝很深,导致眼睛深邃地有些令人生畏。秦九注意到他眼球的转动而赶紧撤离眼神。
傅一维轻笑出了声,就像喷出鼻息一样,这让秦九有些不自在,他问:“你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旅行伴侣二号”
“和y 很配。”
车开始驶向老城北,车内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沉默。
秦九当然知道他看过他的现场。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要一瓶科罗娜或者是1664,把酒没过杯子中的冰块,然后举起杯子,放在嘴边好长时间,一小一小口地喝进去。他有的时候会随节奏微微晃动,有的时候只是低头喝酒,偶尔会抬头。
秦九就这么注意到他,举止舒适,五官排畅,目光漠然,不疾不徐,不遮不掩,气场笃定。让他总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与他对视,在目光的碰撞中,秦九总是先移开的那一个。
—
窗外的景象开始不再那么繁华,星星点点的灯火叙说着老城区的衰败。俗艳而又时常故障的霓虹灯,狭窄弯曲而又时常泥泞的道路,仓促搭建于是又像毛坯又像草稿一般的建筑群落,傅一维和生活在里边密密麻麻如蝼蚁一般的人群并不相配。
傅一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道路,一边问:“看你的样子,是玩硬摇滚的?”
中分齐耳短发,眉骨钉和唇钉,扩耳后的耳垂,蔓延到脖子右侧的纹身和袖口卷起露出的花臂……这些都和秦九身上的学校制服格格不入。
“我们乐队成立的时候是一个朋克乐队。”
傅一维继续问:“哦,你们玩乐队的人都喜欢这么打扮?”
“我是受偶像的影响,枪炮玫瑰。”
秦九有点后悔,要不是那个女人的要求,他不会穿幼稚的学校制服出来。
傅一维挑挑好看的眉毛,不再发问。秦九告诉他怎么开车,过了一会儿,他说到了,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傅一维看着窗外昏暗的小巷夜景,问:“这不是个车库吗?”
秦九解开安全带,说:“我们乐队租了这个车库练习和录音,我就凑合在这里住。”
傅一维点点头。
秦九从后视镜中扫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他说:“谢谢你了傅老师,你要进去看看吗?”
这本来是句客套话,秦九没有想到他立刻答应了下来,熄火下车。他有些惊讶又有些莫名的期待,向上拉开车库的门,卷帘门在寂静的深夜发出刺耳的声音。
空间不大,但是一应俱全。架子鼓,键盘,音响,挂在墙上的吉他和贝斯,满地的电线连接着各种乐器和效果器。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角落里有一张孤零零的行军床,上面放了些衣服,是秦九睡觉的地方。
秦九找到电闸,打开灯,地下室一下子明亮起来。他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傅一维,傅一维的眼睛从环境中离开,看着他接过水瓶,说:“谢谢,我也喜欢摇滚乐。”
秦九眼睛一亮,说:“我猜你喜欢披头士……或者是绿洲那样的英伦摇滚。”
傅一维没有回答,秦九随手拿了把吉他,坐在塑料椅子上开始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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