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采用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他就跪在杨书涵面前,一下接着一下的磕着头,他愧对养父的养育之恩,愧对他的希冀与栽培,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他天生就做不成父亲那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的心太小了,家国天下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的他的谢桢。
细瓷的茶盏在杨书涵掌中呈现出道道细纹,文人抚琴执剑的手也能有千钧力道,他由惊到怒,素来温文尔雅的面上罕见的多了几道狰狞的皱纹。
他看着季恒长大,最是清楚季恒不愿意下跪的这个毛病,季恒天生的骨头极硬,逢年过节都不愿意下跪给他们叩首行礼,季恒这辈子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下跪磕头是前。
“你就为了那么个江湖人——好啊,好啊,季恒,你当真是长本事了,你给我来这套,你——”
杨书涵难以形容心中涌动的那股愤怒到底是源于心疼还是悲凉,他对季恒很好,凡是杨清韶有的东西季恒都一定会有,他甚至会在女儿和季恒之间偏袒季恒几分,他并不是不接受离经叛道的爱情,他只是听见了太多关于谢桢的非议,他无法容忍一个不干不净的败类染指他的养子。
“先生现在很不好,我不会让您见他,一切错都在我,所有的事情我来担,我请您回去,不要再打扰他。”
季恒额头已经有明显的青紫了,他撑着木质的地面仰颈抬头,眼睛被地板缝隙里藏着的灰尘刺激得发红,他知道江湖上有关谢桢的言论传得有多难听,叶云景与他不是不管,而是压根就没法管。
谢桢早年同叶云景对浩气盟和薛掣赶尽杀绝的做法使得他们身上的污名早就洗不掉了,这就是人x_i,ng中最低劣的一面,占据着多数人的名门正派从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无法接受一个与臆想不一样的现实,所以楚婉婉和叶瑜还有那个疯道士,永远都是与天一余孽同流合污的过街老鼠。
谢桢原本安分的退隐幕后不再生事,可这几年谢桢为了将他扶持上位不惜跑去人前挡下所有的猜疑和嫉恨,白龙口一战之后,即使是恶人谷中也有不少关于谢桢的风言风语,不外乎是说他当真是手段百出,不仅能对老相好睚眦必报,还能顶着叶云景这座靠山将新情人扶到那么高的位置上。
“先生是我的命,我不管您听见过什么传闻,那些统统都是假的,先生从没有害过我。”
“没有害过你?!好啊,那我问你,你当年那个年纪,你当年那个年纪他要是不害你,他会那么恬不知耻的——”
“一厢情愿的是我!从扬州到现在!一厢情愿的是我——!!是我喜欢的先生,和先生无关!先生从来没有,先生他从来都没有——”
季恒颈间绷起了明显的青筋,他满目赤红的梗着脖子打断了养父尖锐之极的质问,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一点,任何人,包括谢桢在内的任何人都极度在意他的年龄。
谢桢从没有误导过他,更没有主动引诱他误入歧途,是他对谢桢一见钟情,也是他自愿去追逐谢桢的脚步,他与谢桢初见的那一年,他就已经成熟到可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他很清楚在扬州城相遇的那个瞬间他对谢桢心动了,更清楚谢桢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念想。
谢桢没有恬不知耻,他在别处听过更肮脏的污言秽语,他始终都不明白这一点为什么会沦为别人的谈资,他只是运气太差与谢桢错开了几年的光y-in,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能跟廉耻扯得上关系的事情。
从他们在一起那一刻,谢桢就将所有的主动权都交予他手,谢桢不曾诱拐他做那些qíng_sè旖旎的事情,他们之间零星的那几次情事,全是因为他自己心潮澎湃难以把持。
谢桢一直护着他,他想学打仗想做将领,谢桢便帮他铺路,他想立军功,谢桢就将他调到最炽手可热的战局中收握军权,就连他满腔热血要去救谢桢离开险境的时候都是谢桢在护着他,他本事不够,救人的反倒成了被救的,从激流到山间,每一步路都是谢桢在用命保他周全。
他不懂如果这些连都会称之为歪门邪路不知廉耻,那这世间还有什么行径能配得上情深义重这四个字。
季恒没有奢求过杨书涵能接受他与谢桢的感情,他也不需要养父来点这个头,他认定谢桢这件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变,他不在乎是否会得到祝福和肯定,他在乎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诋毁谢桢半句,
季恒头一次在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父面前显露出这样凝重的杀气,他将指骨捏得噼啪作响,清俊干净的面容上尽是可怖的狰狞,他睚眦目裂的蹬着将自己抚养成人的中年男人,换做旁人说出这种话,他恐怕早就取了对方的x_i,ng命。
季恒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直至这一瞬,杨书涵才相信了季恒那些战功赫赫的传闻,他怔怔的端坐在桌边,举手投足之间除去不可控制的颤抖之外,仍是一副毫无瑕疵的模样。
他的养子不再是在演武场上玩闹的幼犬了,季恒其实早已变成了一匹凶悍无比的巨狼,而此时此刻,季恒正为了那个鬼魅狠戾的万花弟子冲着他露出森白无比的狼牙。
杨书涵在这一刻不得不面对现实,季恒变成了一个足够坚定的成年人,他身上那股执拗的狠劲和当年的季铭一模一样。
就在他满心苦涩的时候,季恒对着他最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下去,血从青年磕破的额头蜿蜒而下,他抿着唇角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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