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演得很好,秦予槐的喜悦期盼从眼底透漏出来,整个人都像被打了高光般亮眼。
然而这终究只是想象,视线模糊间军装笔挺的方世景出现在他面前,和他幻想中的自己重合,也正是从此刻起,容敛玉把自己的理想全部附身到了方世景身上。
“军装好帅啊。”旁边的小姐姐忍不住低呼。
“是啊,好帅啊。”小纯也喃喃,不过她心里却开始为了容敛玉不能完成理想而悲哀。
剧情节奏忽然加快,没过多久事情爆发,方世景在一次刺杀伪军头子的任务中逃离失败,被一名表面的同僚当场抓获,大队人马也即将赶到现场。
谁知容敛玉义无反顾地拔枪杀了这军官,然后把自己的脖颈交到了方世景手中。
他要方世景假装抓获他,他来替他顶罪。
方世景不愿意这么做,但是很快,其他军官已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他还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把容敛玉交了出去。
长官听闻敌军首领对这个有名的戏子有兴趣,没有杀他,而是残忍折磨之后将他盛装送给了敌军。
然而这次容敛玉再没有唱一句戏,他甚至为了断绝首领的念头,生吞玻璃碴划坏了自己的嗓子,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首领看他的眼神也冷却了。
好在战争不日之后彻底爆发,他所在的城市迅速沦为废墟,满目疮痍。他趁乱逃脱,在乱世中夹缝生存,早没了当初风华绝代的鲜亮,只剩下被折磨后残败的躯壳。
好在他的心是热的,逃亡之中,他甚至亲手杀了几名失联的敌军,献血ji-an在他的脸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战争终究以完全击退敌人,且方世景所在政党的胜利结束,方世景战功赫赫,荣归故里。
在早就残破的戏班子里找到了容敛玉,他依旧军装笔挺,眉宇间更添锋利与自信,而他灰头土脸,最美的一把嗓子也破了。
本该热泪盈眶的场景,容敛玉却没有哭,他细细打量着方世景,笑容愈发灿烂真诚。
“真好……真好。”他笑着说。
好的永远不属于他。
没过多久,新党开始清算旧账。
容敛玉才刚刚开始在方世景的帮助下将养起来,就又重重落网。
当年所有的风光,都成了扎向他脊梁骨的罪名状,“贼党”“给敌人唱戏”“j,i,an佞”各种罪名各样眼花缭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被摁着按跪在地上,乞求地用目光去看那个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人,却没有得到回应。
方世景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清算派疯了一般到处咬人,他原本就是浸 y- in 在前党多年的卧底,远不如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将领得势,如果这个时候出头为容敛玉说话,就很有可能会被一起打死。
而且……他正处在高升的关键时期。
……
“呜呜呜呜呜呜……”
小纯旁边的小姐姐已经开始哭了。
“好渣!呜呜呜,容崽好惨……”
“狼心狗肺!”
“……”
秦予槐那个绝望又愤恨的眼神直戳人心窝,小纯看着心里都是一抽,偏头过去看男票,男票也不说话了。
电影的后半段从方世景的视角讲了许多国家新建后的变迁,有抹不去的罪恶与错乱,有遍地哀嚎民不聊生,有文明被践踏,美丽被摧毁……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稳步前进。
影片的最后,方世景辞去了高官,低调还乡。
他试图去寻找那个人。
对他们的清算早在几年之前就结束了,方世景托人送回来不少钱财给他,他才四十岁不到,按理应该过得很好。
没想到却在病床上看到了病入膏肓的他。
虽是灯枯油尽之时,容敛玉望向他的目光却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温度,没有爱没有很,漠然似未曾相识。
“敛玉……”方世景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
“世景。”容敛玉对他微笑,“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方世景冲过去握住他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滴在他苍白瘦弱的手背上,“这么些年,委屈你了。我……”
“你不必多说。”容敛玉费劲地把手抽了回来,“是我的错。”
方世景定定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世景,你扶我起来,我想再看一眼外面的戏台子。”
方世景依言,径直把他抱到了门边,让他倚着自己。
容敛玉却很坚持地不要他再搀扶,自己颤巍巍地靠着门框,抬眸看向那曾经喧闹过的地方。
“我这辈子,最讨厌唱戏。”容敛玉靠着门,苍白的脸上浮上浅淡笑意,“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了也不喜欢,觉得那演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与我何干。”
“可是怎样也没想到,我终究是入了一场编给自己的戏。”
方世景默默给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你很伟大,你……”
容敛玉断断续续的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言,我都清楚。”强撑着站直身子,容敛玉回眸对他笑了,这个笑容包含了太多东西,苦涩与心酸多得好似要将方世景淹没。
“我喜欢你的故事,这是我唱的最好的一出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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