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塘应了一声好,跟在他身后去客厅。
这几天程之涯坚持上门送汤送粥,他不说理由,苏塘也没问。
吃饭时,苏塘摆好餐具,程之涯舀粥舀汤,苏塘说句谢谢才开始喝起来。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基本是这样,不怎么交谈,递个东西也要客气道谢一番,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识大体、懂分寸,分手了还能和谐到这份上,也算一桩奇观了。
纠缠了几年,不外乎投缘和谐激情互信犹疑退缩撕裂挂心,都还没熬到相看两厌,继而违背天生喜好新鲜的人性弱点再度爱上彼此共度余生的那刻,一段情就戛然而止了,如今又恍若回到原点。
说不遗憾是假的。重遇这段日子里,程之涯的心仍会为跟苏塘久违的皮肤接触而剧烈地跳动,仍然能从他眼里看到星星。如果现在问他最想跟谁共度一生,斟酌良久,想到的也只有苏塘。
可如果真的重新在一起,他们又能对彼此坦诚吗?即使能做到心无芥蒂,他们还能爱意如昨吗?
他没信心给出肯定的答案,爱情这回事,不是一句“想要”和一时心动就可以回答所有问题。
饭后,暴雨仍在肆虐,市区部分主要道路积水严重,将程之涯困在这里。
苏塘看他忧心忡忡,在落地玻璃窗前站了很久,便问:“赶着回去?”
程之涯收回注视的目光:“菜地的防护不知道够不够,ar也没喂。”
一听到菜地,苏塘眼神亮了亮却避而不提,又问:“ar是?”
“在师兄家抱养了一只金毛,半岁了。”
苏塘哦了一声,淡笑:“名字挺好听的,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养过一条金毛犬,也叫ar。”
程之涯说:“我知道,你提过。”
苏塘点点头,没继续话题,转身到屋里。他伸了伸懒腰,打开音响循环播放fiangoapasionado),向程之涯投来一眼,伸出右手:“外婆说,下雨时跳个舞唱首歌,雨就很快会停,百试百灵。”
程之涯看他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胡乱说笑的样子一如从前,心中一动,四肢就不听使唤地走过去递上手揽住他的腰。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彼此的触碰依然温热亲近,时间倒流,热恋时的甜蜜瞬间上头。
气氛正好,苏塘却突然开口:“你又偷听了,对吧。”
程之涯被这话问得瞬间动作全乱,差点儿就踩到苏塘赤着的脚,心虚地嗯了一声。
“不要觉得我可怜,我跟他们这样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苏塘握紧程之涯的手,继续引导他的舞步,“从小我就被他们当皮球那样踢来踢去,习惯了期待落空的感觉,后来喜欢男人被嫌弃了也不意外。
都说童年时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会成为那个人日后建立关系的重要命题,所以不论是爱上沈岭还是你,我大概都想找到那种被需要和接纳的感觉,哪怕一点点,我都会想尽办法去留住。
我没法跟你坦白我的自私、妒忌、别扭、不安、独占欲,这些太沉重了,也不好看,会吓着你的。
可这不是撒谎和伤害你的理由,现在跟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我对你说的做的,不全是假的……”
程之涯启唇欲言,被苏塘用手指摁住了,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阻止道,“先听我说,好不好,就这一次。”
“跟沈岭的一段情几近摧毁了我对爱的想象,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遇到你,找回那种想要爱一个人的感觉,”苏塘歪着脑袋靠在程之涯肩上,声音隐忍,“我不知道还要多久、还能不能遇到下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一心只想抓住你、独占你、甚至支配你,极度想确认你是我的。到头来却是爱得过了界,伤了你,也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哼笑一声,“逃了也好,我终于不用担心你会走,不用反复问自己,我究竟是不是算拥有了你。”
程之涯胸口一窒,挣了挣苏塘的手臂,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别动,”苏塘连忙攀住他肩胛骨,抓紧了不肯松手,“再抱一会儿就好。”
声音渐小,就像在跟自己说,“再一会儿我就放手。”
感受抵在肩上的温度,程之涯没再说话,夹杂纷繁思绪的潮水不知道第几次汹涌而来,可他倦了,懒得再去挣扎,只闭上眼睛浸没其中,大脑放空,只凭当下的感觉自然地抱住苏塘。
窗外大雨滂沱,房里竹编灯罩透出暗黄微光,两人身体相拥,继续脚下的舞步,fiangoapasionado)单曲循环中,身旁彷如掠过他们无数相爱相离的片段,有种光怪陆离、恍如隔世的虚幻感。
恍然间,他突然有些记不得,他跟苏塘为什么要分开,他们为什么就成这般光景了。
窗外雨声渐而小了。
苏塘最先把手松开,抹了把脸,恢复了寻常语气:“雨快停了,你该走了。”
程之涯这才睁眼,撞进苏塘一双幽深如夜色的眼眸里,一下恍惚了,心里那块命名为“苏塘”的领土此刻是冰川万里又有岩浆喷涌,冰火交加,有许多话如鲠在喉,直至离开苏塘的小公寓也没能吐露。
作者有话说:
fiangoapasionado)取自电影《春光乍泄》。
第35章 败局
从苏塘公寓回来,程之涯一宿无眠。
双眼闭上便能看见苏塘安静地说着那些掏出心扉的话语,临别前轻声说再见。他撑着伞在雨中伫立,额前刘海被打s-hi了点儿,那双眼看向程之涯的任何时候都像在微笑。
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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