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他也不会是普通人,否则--”方应看说着,凑近了无情,“一向拒人于千里的盛兄你,也不会和他成了朋友,还让他帮你推轮车……”
惊觉二人贴近的距离,无情不由向边上缩了缩:“方兄这是什么话!在下有那么难相处吗?”
不放弃的再靠近,方应看和无情现在的距离,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说悄悄话:“盛兄真的是很难接近的人物,要不你我相识多年,又同为朝廷出力,我都不知道,你窘迫时的表情,竟然那么……”
想起那天的情景,无情的脸不可遏止的再次飞红,低垂着眼帘,声音细微得几不可闻,却仍想辩白:“那是因为……当时……”
就是这个表情!方应看紧盯着无情,心头一阵悸动--好想触碰这张如霞玉般的容颜……
“嘻嘻!方兄,盛兄!你们别再咬耳朵了!老总可要开始敬酒了!”一旁的任怨看见二人的姿势,笑着提醒--什么时候他们两关系变那么好了?
“!”方应看猛的清醒:自己怎么了?竟然……
轻咳了一声:“呃--盛兄……刚才失礼了……”
“没事……方兄不必介怀!”奇怪着刚才方应看的态度,无情端正了姿势--方才的气氛好象有点……
不及细想,已看见朱月明站起身--
“今天朱某生辰,各位赏光前来,朱某不胜感激!来来来!我先敬各位一杯!”
11.
两次交盏,无情便以“不胜酒力”唯由,向朱月明告辞,尽管如此,离开宴厅时,仍已是月上中天
已是春末,朱府后园却仍有繁花点点,在那一钩新月下,微浮暗香
夜凉如水 月华如练
此时此地,方才的酒r_ou_觥筹,在这满园清辉中,也已烟消云散
仰首望向天穹,无情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感觉月色如风,温柔的拂过眉眼,衣袂,指间,仿佛清尽了满身沾惹的世俗污浊
掬水月在手 弄花香满衣
痴痴凝视着流泻过指缝的银缎,只觉似水流年,也停在了此刻
于是蓦然想起他--
真的特别到连外人也一眼明穿的地步了吗?
那个倒在竹林中的男子,那个三番两次戏弄自己的男子,那个总是一脸阳光灿烂的男子,那个让人迷失了自己的男子……
从何时起,已习惯了摆出冷漠的表情,习惯了披上坚硬的铠甲,习惯了去怀疑,习惯了去隐藏,习惯了在受伤前先伤人,习惯了--无情
苦笑
对这样的自己,其实也是有所厌烦的吧?可却怎么也改不了
从那个血流成河的日子起,从那道刀光闪过的时刻起
那个在断崖旁,血泊中,冰冷的答着“我懂,我懂,我全都懂”的少年……
懂得了的,不只是这个乱世,也是 自己此生注定的命运
可是,那个向风一样,降临在身边的男子,会是怎样一个变数呢?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
喃喃着,却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心情
方应看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傻过
看到无情告辞,自己竟也莫名其妙的跑了出来,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却还是停不下向他靠近的脚步
他在想什么?
那个月下的身影,灵动飘渺,虚幻的不似凡人,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凝成了这上弦之夜,最冷,最清,最眩惑的图画
他的心里,可有我的名字?
是醉人的微痛,开合了几次双唇,也只能轻唤出疏远的称呼:
“盛兄--”
蓦然惊醒,回头--
淡色的怅然
灯火阑珊处,定立的,不是思念的
“方兄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醉了。”是的,在看到你时,就醉了……
“盛兄,不如我们到前面的花厅坐会吧!”
八角玲珑的厅中,有一台石桌
石桌上,有一架古琴
无情仍在想着什么,方应看已坐在琴前
“盛兄,如此月色,岂可无音?方某技养,在盛兄面前献丑了!”
说罢,转轴拨弦,金戈顿起:
“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 吾将醉兮发狂吟!”
霸气四溢的曲调,傲气四溢的人
微皱了皱眉,无情冷冷开口:“睡至三五更时,功名皆成梦境,方兄何必如此执着!”
方应看心念一动,笑着回答:“盛兄不必说我,盛兄自己为了百姓苍生,又何尝不是执着?”
“执着不是坏事,但执着变成贪念,就是入了魔道了。”
“呵呵~~盛兄是说在下贪图名利了?”方应看眼中j-i,ng光暴s,he
“盛某只是就事论事,方兄别多心!”无情仍是淡然不惊
“其实追名逐利也不尽然是恶行,没了争夺,哪来进取?盛兄难道就不想登高一呼,群龙和应?”
“方兄胸怀大志,盛某佩服!可在下身罹残疾,处于斯世,只想挣扎求存,但望无愧天地,无悔今生!什么群龙和应,与在下无缘。”
片刻静默,方应看低声轻笑,再度开口:“好个无愧天地,无悔今生!只是盛兄,你真是无怨无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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