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池珺这是在和自己提出一个交换:用你的秘密,来换我的秘密。
此前很多次,他们都有聊到类似的话题。但到最后,不知是哪一方先止住,总归从未真正聊下去。
可眼下,由抽屉里的戒指开始,到丛兰的语焉不详。钟奕很清楚,池珺一定、一定有一些心理上的y-in影。表现出来的,仅仅是睡觉时不愿关灯。但这兴许是全部的冰山,兴许只是浮在海面上的一角。想让他完全康复,自己就必须了解这些,再与心理医生配合。可池珺大抵不愿意说。
他像是把这当做一个底线、一个安全绳。他和钟奕已经非常亲密无间了,可即便是这样的关系,都有不能告诉彼此的事情。池珺似乎是觉得,钟奕对自己的事严防死守,自己如果先讲,就失去了某种……主动权,或是其他。
钟奕想一想,问他:“比如?”
池珺看着他,眉眼间,像是有点懊恼。一周过去,他先前不能讲话,钟奕就只能从池珺的神情来分辨他的什么心情。从前也能做到,但现在,似乎一切清晰了更多。钟奕清楚地看到,池珺的懊恼之下,是: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能对对方的全部纵览无余,一个却只能抬眼,自下而上地仰视——这样的差异。
让在谈判桌上历来一往无前的小池总颇不习惯。
但池珺很快调节好心态,说:“我看过很多人对我的评价。说我太大胆、太敢赌。连你也说过,我很爱冒险。”
钟奕“嗯”了声。
池珺:“所以……我前几天,一个人,没有其他事情做。”不像现在,好歹能与陪护的人讲讲话、看看书。之前在icu里,他浑身上下都是管子,睁眼是天花板,脸上是呼吸罩,身侧只有护士走过。前后都是一样的病人,整个重症监护室,俱是凝重气氛。
他分不清时间,只有护士来换药的时候,知道:哦,又有多久过去了。
这样的情形里,池珺起初很痛,于是迷迷糊糊,思绪反复。后来好一些,一半是伤口在恢复,一半是止痛药作用。他可以想事情了。
池珺:“我想,你在外面,一定能把盛源的事处理好。然后又开始想,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能拿到盛源,可是之后呢?”
钟奕捏住他的手。
池珺平静地说:“读大学的时候,我对你说过,要盛源,是为了自保。这的确是原因之一。”
池珺:“但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是奶奶给我这些股份。我就想,她希望我拿到……这或许是她对我的‘补偿’。但其实,我不太需要。我更希望她能好好的。”
他停了停,有些挣扎的模样,说:“前面很多年,我都把‘成为盛源的一把手’当做目标。但现在,目标达到了……我开始想其他事情。”
钟奕问:“比如呢?”这已经有些偏离两人从前的话题了,但钟奕从善如流。
池珺却只是轻轻说了句:“我不知道。”
他身体这样糟,再有想做的事,一年半载内,都什么都做不了。
池珺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看着钟奕,眼睛亮了很多,说:“我也有问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你呢?相信你可以成功,相信你的确看到了未来的发展潮流。甚至相信……的确有人要害你。”
钟奕身体一僵。
阳光透过窗子,与屋内的灯光一起,落在池珺的面孔上。
他消瘦一些,可仍然是那张漂亮的、让钟奕心折的脸庞。这会儿说:“我想了很多次,花了很长时间,都不能得出一个结论。”
“……是因为芭蕉的确一炮而红,还是因为更早之前,你挑出的材料一定能迅速占领市场。还是再早,你买股票,总能卡到最高的收益率上。但股票这种事,靠眼力、靠判断,多花一点工夫,我也能做到。材料的话,如果足够熟知市场……或许一样可以?但我和猴子聊过,他是专业的,说对材料的研发,很像对投资项目的选择。哪有一定成功的道理,只不过赌一个概率。或许会花十年研究出一堆废料,也可能用三个月时间做出一捧珍宝。钟奕,我到现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大一刚开学,你就能拿出那种可以上核心期刊的配方。”
他一下子讲了很多话,到后面,呼吸都急促起来。钟奕按住池珺的肩,看到他显得干涩的唇。从前明明和花瓣一样,会被亲到更红一点,带着水润的颜色,一声声叫自己的名字。
钟奕说:“我去倒水给你。”
池珺看着他,平复片刻呼吸,像是冷静下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眼神像是在说: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带着点控诉。
钟奕说:“你当时就问过这点了。”
“是啊,”池珺恹恹道,“你怎么回答的来着?”
钟奕:“是巧合、运气,误打误撞。”
这句话一出来,池珺眼里的情绪更加明显。钟奕接完水回来,池珺不能直接喝,只能拿棉签沾着,将嘴唇润s-hi。
钟奕耐心地动作,池珺也很配合。房间里渐渐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钟奕没有看池珺的眼睛。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棉签,还有池珺的唇上。
有一刻,这样安静,他觉得池珺是否又要睡着。这样很不好。
既然都说到这里……
钟奕忽而道:“你那个时候就觉得,好像我原本就知道配方,对不对?”
池珺瞳孔一缩。
而钟奕直起身,将水杯、棉签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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