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没有整理,下巴都是胡渣,黑眼圈十分明显。
郑予辰转了转眼珠,发现那哥手上端着一碗类似粥的东西,不禁皱起眉头:「又吃粥?你是不是不会煮别的东西?」
「有甚麽办法,吃刺激的东西会让你的伤口发炎啊。」那哥拿出汤匙喂他,他温顺的张开嘴,但每次乾燥的唇接触到汤匙就会让他感到火烧般的疼,吃了几口他实在受不了,轻轻把碗推开,「我饱了,想去厕所。」
「我扶你。」那哥赶紧伸出手,郑予辰一记白眼赏过去:「我可不是废人,不要太宠我。」
脚才踏在地上,他就发现双腿无法使力,应该是太久没下床,加上他全身都被玻璃刺伤,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
像个老人一般慢墩墩踱进浴室,他先深吸了口气,才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的那个人。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还是无法忍受内心深处翻搅出的强烈作呕感,因为怕外面的那哥听见,他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眼泪却像滂沱大雨,迅速的浸s-hi了他的脸面。
他不认识镜子里那个人,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应该只会出现在恐怖片里,为什麽会出现在眼前的镜子里?
「潇!我的天!潇!!」那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放心跟进去,一打开门就看到那个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影的郑予辰,惊呼一声跑过来想扶起他。
郑予辰紧紧抓着自己的脸,指甲深陷进r_ou_里,他紧咬牙关,全身都抖的像要散架,衣服被汗水浸s-hi,地上都是斑斑血迹。
「潇!那哥跟你说……那哥认识很好的整形医师,这个镇最好的整形医师……他一定可以把你的脸回复原状的……潇……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那哥紧紧抓住他的肩,可以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剧烈震动,彷佛跟郑予辰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同步似的。
「我……我的脸好痛……好像有火在烧……」他惊恐的用手抓脸,一下又一下,彷佛没有知觉他抓的是甚麽,指甲缝隙里都是血渍,折腾了几分钟後他终於乏力晕在那哥怀里,日光灯下那张凹凸不平的脸上垂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缓缓下滑,流进他乾燥变形的唇里。
作家的话:
☆、(17鲜币)17、亦真亦幻
再度睁开眼睛,龚昊熠眼前的世界全变了,大家都当他j-i,ng神出了问题,只要他挣扎抵抗,就会被施打镇定剂,他越来越分不清现实跟虚幻,有时候明明天光大作他都会听到脑子里有啜泣声。
後来他才认出来那是郑予辰的声音,从那时起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有时忍不住困意沉浮在半梦半醒的夹缝里,他会看到郑予辰远远站着,那双灵动的眸子似乎在注视着他,但他不确定,因为郑予辰的脸实在太过模糊,怎麽努力都看不真切。
一天半夜他鬼使神差的醒来,双眼紧紧盯着床边柜子上摆的手机,刚刚似乎震动了一下。
他飞快的夺过来,果然有一通短讯,颤抖着打开,是郑予辰寄来的。
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慢慢读着那行字:昊熠,对不起。
昊熠,对不起。
短短的五个字,他不知道读了几遍,心里那个堆积着的大石头被渐渐挪开,最後他躺回床上,摸了摸眼角,发现是s-hi润的。
这个简讯,对於他而言,就代表了全世界。因为这表示,郑予辰没事,他好好的,他没事。
他闭上眼睛,一觉好眠,第二天起来,成了全院最配合的病人,做复健,接受心理治疗。
两周後小真帮他办理了出院,他们相偕走出医院大门,站在阳光灿烂的广场上。
「昊熠,你真的马上就要回去执勤吗?」小真转过来望着他,眼底盈满了担心。
「没有一个警察只是手臂被刺了一刀就休养那麽久的,别担心,还有,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
郑予真望着龚昊熠浸盈在阳光下的和煦笑脸,发现这笑容并没有触上他的眼,彷佛一个陌生人朝你礼貌又文质彬彬的微笑。
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疏离跟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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