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文翔的一切反映其实都是本能,弟妹倒茶来时笑着点头,老爸讨好递来的烟也点头,万恶的后妈冲自己打招呼也笑,你想他能不担心吗,冯娟那行头也太假了,她还挺不自知跟人拉话呢,“伯母,我猜你四十岁了吧”
文翔四下找有没有地缝;哪有这么害碜人的,孙女儿都三岁的人了还没四十,人家比你还早熟十岁那年结的婚
他正难受张明珠笑了:“看你说的,都五十多了。”
“不会吧我可不相信”冯娟怪人家骗人似的叫着:“你看起来比文伯伯要小多了真的”
文翔不忍再看了,四下寻有没有能吸引自己目光的摆设,以便将注意力从冯娟丑态百出的表演中抽出,因为她随之又冒出一句:“照我看起来啊,文伯伯就象你长辈一样”
奇怪的是张明珠一点也不生气,乐滋滋的说:“呵呵,眼睛还挺尖的,你文伯伯可比我大十岁呢”
说着看了看文翔,这才注意到她可能是对方女朋友,有些狐疑的问:“你没多大吧”
文翔紧张起来,为了吸引注意力主动跟静静她妈扯话了:“静静三岁了吧”
弟妹忙说:“对啊,才满呢。”
静静在一边高兴的说:“三岁半了伯伯”
可这些根本没能影响事态的变化,冯娟真诚的告诉张明珠:“没有伯母,我今年二十二就快二十三了,读大学了,但不显老,人家看着我都说我十七八的样子对吗”
“真这样”张明珠果然有些怀疑,文翔正想打岔,只见她突然乐了:“对啊,看不出来噢,不过有些女孩子一点也不显年纪,依我说啊,你就象十多岁小姑娘似的”
文翔被这话担心死了,冯娟且根本不怕败露、还挺高兴“咯咯”笑了:“伯母,我看起来真这么小啊,怪不得文翔老不敢跟我牵手呢。”
“这孩子,真有趣。”张明珠乐了,她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也是女人最大的心愿,偏偏他们文家人丁旺,一下就生了文鹏个小子,啥事都替他爹想,一点也不贴娘的心,这种遗憾到儿媳明芳身上补不回来,儿子娶了她心里更没娘了。
做母亲的怪儿媳抢走儿子心理挺正常,潜意识中少不了有些代沟,要拿她当女儿还真不行,这一来想女儿的本能便没了着落,突然看到冯娟这样可爱的小丫头,嘴巴眉眼都跟抹了蜜似的,好象自个是她亲妈那样呢,欢喜得不得了,只想将她拉到怀里好好亲热一会,小妞都二十二三了还跟高中生那样,多逗人哪
这时情不自禁就坐到她身边,趁机摸摸她的手说:“哎呀,你看我们说了一会话,都忘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丫头,叫什么呢”
“伯母,我叫冯娟,你叫我娟子得了,我爸妈都这样叫我。”
“好好。”张明芳笑道:“娟子,在哪读大学呢”
冯娟答非所问的说:“你们谁在清华读过书啊”
兰芳高兴的说:“你也在清华”
“没有没有。”冯娟马上改口:“其实我挺想读清华的,谁知稀里糊涂的给考到北大去了,姐姐,清华好不好玩啊”
文翔正在想北京来这得坐哪趟飞机时,突然冯娟又搞得象“北大”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跟人搞本园滑梯大比拚似的,不勉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正担心只听兰芳笑了:“北大也挺好、都差不多吧。”
“噢。”冯娟一边点头,一边盯着文翔,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文翔你拚命喝水,不会是饿了吧”
文翔一愣,挺无辜的看着她,只听张明珠一愣,随之站起身来笑道:“哎呀,你看你看、光顾着说话了,大家都饿了吧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文翔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冯娟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么说来,第一关己经过了,他挺庆幸的跟文远山一起朝餐桌走去,根本就忘了他是小时候不知骂过多少回的老家伙了。
文远山拿出一个土坛子出来了,笑眯眯的说:“文鹏文翔,今天陪爸喝点酒”
“老文,你那血压”老伴担心的看了看文翔,老头且挺精神的说:“没事,喝一杯别担心”
文鹏开玩笑说:“爸啊,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都不肯开这酒,还是大哥好,一来你就捧出来了,这不偏心吗”
“开酒小子,我跟你哥说说这酒的来历。”
文鹏捧着酒坛一边远山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但这酒不收不行。那回我去段家乡,从段家湾回来过那桥时,段老爹抱着这坛酒守在桥上,把我们的车挡停了,当时他跟我说,要不收的话,他就抱着酒跳到河里去,我不收不行啊”
文鹏抱着启了封的酒回桌上来了,坛口是沾着泥屑的蜡纸,他将酒搁下后对哥哥说:“爸曾在段家乡当过书记,那一年段老爹来城里找到爸爸,爸才知道他们那儿还在收农业税,乡干部收不到钱就赶人家圈里的猪,爸那天亲自去段家乡,当着几百人的面,流着眼泪狠狠骂了乡里干部一顿,逼着他们将乱收的钱一家家退了,段老爹于是死活要将这坛窖了一百来年的米酒送给爸爸,爸后来让人给他送了一千块钱去,还是觉得占人家便宜了。”
“是啊。”文远山说:“这酒跟古董似的,肯定不值一千块钱,下回有空我得去看看他,老头是酿酒世家,这洒是他祖上留下的,不知多稀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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